十一年如一日。

以往他并不觉得什么,可今日,想起那梦,他突然觉得摆弄在他头上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仿佛带着仙法,随意一个轻触便让他呼吸困难。

他掐住了大腿,勉强保持着镇定,不想被师尊看出不妥。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长这么大还要师尊照顾,心生羞愧才会如此?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只知头发绾好了,他的腿也掐青了。

第二日,不等师尊过来,他自己绾好了发去给师尊请安,十多年没有自己绾过,自然绾得不太好,师尊招了招手,惯例要帮他绾,他没动,第一次拒绝了师尊。

“以后还是徒儿自己绾发吧,不能总劳动师尊。”

“不妨事的,又没有旁人。”

师尊过来,要解他的束发,他赶紧躲开。

“徒儿已经十八,真的可以自己了。”

看了一眼师尊还悬在半空的手,他强忍心酸,赶紧转身出去,再晚一步,他怕是要忍不住妥协了。

躲过了绾发,还有摸头,为了避免被师尊摸到,他总是离师尊远远的,除非必要,绝不靠近半步,可他总是要用饭的,饭桌就那么大,他又跑不出天去,还是被师尊摸了个正着。

“近日的推演之术很难吗?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有什么就同为师说……”

话没听完,他呼地站了起来!

师尊微诧,“怎么了?”

他僵硬地摇了摇头,“没,没事,就是有点……口渴。”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三次四次,师尊又如何察觉不出端倪?

她没追问他为何躲避,只不再轻易碰触他。

师尊不碰他,他的心便不会再乱跳,也不会再觉得怪怪的,他想,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那日,下起了雨雨打竹叶啪唦作响,师尊抱着渊儿坐在廊下,探手接着雨水,烈焰般的眸子仿佛熄了火,眸光空离。

他心不在焉拨弄着琴弦,本只是猜测师尊在发什么呆,猜着猜着,视线便落在了师尊露了半截的藕白手臂上。

“晨之?晨之?”

“啊?”他猝然回神,“怎么了师尊?”

师尊笑着摇了摇头,“想什么这般出神?唤了你四五声都没反应。”

望着师尊清澈见底的绯眸,他突然有些心慌,赶紧垂下眼帘。

“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那夜,他又做了梦。

梦里,细雨冷瑟,竹林遮天蔽日,师尊浑身湿淋淋躺在枯败的竹叶上,冲他伸来双臂。

“晨之哥哥,我好冷,你抱抱我啊……”

“晨之哥哥,不用忍,我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