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对面的主管姓赵,他能做到这个位置,除了会来事,左右逢源以外,和跑马场的主人也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这位胖乎乎的赵主管是个精明人,他看了一眼陈实,眼神沉甸甸的,似是能够刺透他。

“你该不会自己偷偷在李将军这匹马上下注了吧?”

陈实拼命摇头。

他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人也算老实,为了原温初下注李将军的事情而跑来找主管,可以算是他做过最大胆的事了——他的舌头抵着牙根,声音却坚决得很。

“主管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怎么拿得出真金白银来下注?”

“我知道主管你有抽成,马场生意,赚的多,赵哥你也舒心。”

“我也多得些红利分润么。我家实在是缺钱,赵哥你也是知道的……”

“我舅舅烂泥扶不上钱,他又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

陈实急中生智,拿自家的家事说事,他素来老实,又提到家里头的债,很快便让对面的主管相信了他。他点了点头,回过头交待。

“给李将军喂好一点。”

“还有……给那匹马在上场前推一管。”

推的……自然是确保这匹马能赢的“好东西”。

对面臃肿的赵主管拍了拍陈实瘦弱的肩膀,开口说道。

“去做事吧。不要让客人等着急了。”

陈实走回去的时候,其实十分忐忑。他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成了七成,至于李将军能不能重回巅峰——只能看运气。

但是有主管开口,想来成功的把握很高。

原温初下注的金额不小。

若是李将军赢了,赌场要赔一个大数字出去。

跑马场里头是有学问的,他们这些侍从,若是客人下了重注,都要偷偷同上面通气。

原温初今日是他接待,若是被主管查到她赢了大笔金额,再联系到他刚才的话,自然不难猜出他帮着客人给赌场下套,他违反了规矩,怕是要被套上麻袋沉海。

但是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却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只是觉得,欠了的恩情总是要还。如果没有原温初当初开口,他怕是已经在码头上活生生累死。马场不会赖客人的账,只会把气出在他身上,他这样……也算是报答了那位大小姐吧?

……

陈实推开门,原温初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问他方才去做什么。

但这女孩的那一眼又显得微妙,好像里头隐约掺杂了一丝情绪一闪而过,然后他听见原大小姐说道。

“孔太太要赌晨星那匹马。”

晨星是夺冠的大大热门,下注就算赢了也赚不了多少,不过这匹马,是孔太太的那个契子小男孩选定,他显然就一心一意想赢,才选了一个把握最大的。

他偷偷瞥原温初一眼,带了点挑衅,那点心思很明显,就是想要让自己选中的马,压过原温初选的那匹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