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跑马场背后的家族,很快就要自顾不暇。

这倒不是她出手,而是他们自身争家产所引发的一系列动荡,要等到好几个月之后才能平息。

车停在十里洋舫,这里同港城之中最有名的几个销魂地比起来,着实差了不止一筹,楼宇之间便已经有破败迹象,毕竟这一片主要服务的便是几个普通穷人区,新义会也是被福安会逼得没有法子,才落到这一块儿地盘来。

原温初下车,外头日光炙热,她举了一把看似不起眼的淡蓝色小伞,抬脚向外走,气度从容。

一旁有几个懒懒散散的姑娘站在二楼眺望她,只看伞下露出的衣角,也觉得这女孩气场同普通人截然不同。原温初目光掠过五颜六色的灯牌,她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地方。

而远处街道上。

同样停下了一辆棕褐色的小汽车。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看似简单,实则剪裁得体,衬托着他整个人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脚下的一双皮鞋踩在马路上,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招牌,然后弯下腰对着车窗开口说道。

“没有想到二少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

“二少不是一贯都去玖龙港湾的那一间鸳鸯楼?”

“十里洋舫这里……未必入得了二少的法眼。”

这青年拉开车门,然后从车上又钻下来另外一个少年来。

这个少年个子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容貌同他相比更是逊色许多,眼下他脸上涌过一丝不耐烦之色,含糊开口。

“我当然知道鸳鸯楼好,鸳鸯楼里的红牌都好靓,歌也好。但是我上一次逃课,法华学院那些穷讲究的讲师告状到家中,父亲断了我的零花……鸳鸯楼里头的那些小蹄子哪一个不是见钱眼开,而且若是给她们捧场的花束买少了,其他几个家伙指不定在背后笑我,这成什么样。”

“我都打听过了。这个十里洋舫偏僻虽然偏僻些,但是也有些上乘花色。”

“吃惯了鲍鱼翅肚,来尝尝清粥小菜也不错,你说对不对?”

他身旁的青年微笑着躬身,态度语气恭谨到挑不出一丝一毫不好来。

“二少说得有道理。”

他身旁的少年别看只有十七岁,却是个正儿八经欢场老手,尤为喜欢同舞女歌女厮混风花雪月,他如此不成器,但是因为上头有一个极有出息已经掌管了家业的大哥,所以家里对他并没有多少期待,睁一眼闭一眼,只要别惹出大乱,便由他去。

这青年往前走去,远远却同原温初对上了——他欸了一声,突然带了点兴趣。而他身后的青年则是面容不变,仿佛一点也不错愕,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出现在这等三教九流之地。

原温初瞧见眼前的两个人,她也有些惊讶。

前头的那个少年她是识得的。

殷家二少爷,如今就读于法华学院的殷则虚。

若是不错,他很有可能要成为她未来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