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山坐了下来,半晌不说话,杜弈怜软着嗓子一叠声安慰他,最后,薛定山颓然动了动唇,“慕淮说,刚才轮船厂又有人闹事,这次是工人。”

杜弈怜惊讶道:“怎么会这样?那处理好了吗?”

薛定山摇了摇头,叹息一般道:“弈怜,你说,我是不是太早让慕淮接管轮船厂事务了?”

薛定山总想着自己正值壮年,还能庇护薛家很久,便对儿女要求都不严格,他们只需要陪着林瑶清就可以。

可谁知,林瑶清会忽然病逝,他的身体也随之垮了。

不久前,薛慕淮还是个矜贵的公子哥,现在却被迫担起了一切。

“怎么会呢?慕淮一向能干,这次应该是意外吧,老爷不要太忧心了,再说,慕淮才十九岁,年轻人嘛,总是需要慢慢来的。”

“慢慢来……”薛定山冷哼了一声,“看来,还是我教得不够。”

闻言,杜弈怜立刻接口,“所以啊,老爷,正好你现在身体恢复了,不如在这方面多教教慕淮,他一直是个聪慧的孩子,相信很快就能学得很好。”

杜弈怜心底却不屑地笑了笑,看吧,她的第一步棋看来走得不错。

果然,听到这,薛定山终于点头道:“你说得没错,看来,轮船厂的事务,我还是得费心些。慕淮,到底年轻气盛,经验又不足,很多人不服他管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夜已经深了,沐浴后的薛慕仪,换上了睡裙,她静静躺在席梦思上,却还没有入睡。

她在驱散自己的睡意,为了熬夜。

眼睛定在天花板处,一眨不眨,柔软的鬓发贴在她秀丽的小脸上,有种凌乱的美感。

她默默思索着。

晚饭的时候,薛定山好像一直都没什么精神,无论她怎么问“爸爸,你怎么了”,薛定山也只是笑笑,“没事,睨睨,你好好吃饭。”

她想,他肯定还是很想林瑶清,才会茶饭不思。虽然她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她知道,这样正好,她的计划会有很大实施的可能性。

还有,下午,她打算去找施慧如问情况,谁知却正好遇到了贺朝羽,他望了过来,眼中情绪不明,似是在打量着她为什么过来。

薛慕仪不想施慧如在他面前提起何磊生,便只好将想要问出口的话作罢。

只是,她在心底却偷偷骂了句,不死心的小兔崽子,只会朝着女主无事献殷勤。

想到这,她忽然坐到梳妆台前,托着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这么好看的美人脸却要被她用来造作,真是暴殄天物。

望了望窗外的夜色,还是暗沉沉的,她不自觉小声喃喃道:“快点天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