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被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弄得有些条件反射了,心里默默骂了句,死兔崽子。

绣着金龙的幡帛垂了下来,遮住了龙撵里面交叠的人影,龙撵轻轻晃动了一下,侍卫们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前行。

贺朝羽唇角勾着莫名的笑意,将她的衣领勾起些许,挡住了那一小截露出的肌肤,他的手指又顺着脖子,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指尖蹭点一点黄粉,他才道:“陛下下次应当注意些仪容,莫失了一国之君的礼仪。”看着他手上的粉末,薛慕仪咬了咬唇,没说什么。

眼睛不自觉往他脖子处偷偷睨了睨,雪白交领扣得牢牢的,上面罩着一层天青色的纱,正好遮住了喉结的位置,她心底忽然有些好奇,衣领扣得那么上做什么?

不待她多想,龙撵就穿过了偏殿来到玉阶上,上朝的庆元殿就在眼前了。

殿内,鸿胪卿一声传令唱警,“陛下到!”文武百官手执玉笏,服朱佩紫,齐齐朝着皇座,将头微垂,一副聆听训诫的恭谨姿态,唱和一般道:“陛下万岁!”

“平身。”薛慕仪的眼神缓缓扫过他们,心底叹了口气,从文武百官的姿态就可以看出,贺朝羽只手遮天到了什么地步。

这些本来都是景文帝在世时,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国之栋梁,不乏中流砥柱,敢言敢谏,充满着士大夫的气度,现在为了保命却不得不朝着一个阉奴卑躬屈膝。

薛慕仪坐到了殿前,贺朝羽站在她身边,漆黑的眼扫过底下的官员,心底冷笑,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人中有不少人肯定日夜咒骂着他乱臣贼子,可却因着他权势滔天而不敢表现出来。

上一个在御前摘下乌纱帽死谏的御史大夫沈然便是前车之鉴。

沈然曾在御前痛骂贺朝羽,“一介阉奴,玩弄权术,私结党羽,残害忠良,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若放任其不管不顾,堂堂胤朝的江山迟早会断送!”

贺朝羽轻飘飘道:“陛下,沈大人想来年事已高,心性不及年轻时,浑浑噩噩,竟然在御前失仪,妖言惑众,冒犯天威,其心可诛。”

陛下便责令羽林军将他拖下去,关押天牢待审,可沈然本就存了死志,见薛慕仪这般懦弱,顿时痛心疾首,还不待羽林军动手,他就撞了御柱,一腔热血洒在了朝堂之上。

满座哗然,有的大臣替沈然喊冤,立刻被摘了乌纱帽,贺朝羽面无表情,之后又下令将沈然的族人都流放,男的为奴,女的为婢。

“诸位爱卿,有何要事启奏?”薛慕仪开口打破了殿内沉闷的气氛,她很清楚,上朝只是贺朝羽给大臣们下的一剂定心丸而已,她的露面让大臣们清楚,胤朝的皇帝还没被贺朝羽残害。

这胤朝江山还在薛家名下。

况且,她手中没有实权,真的有什么大事,也不会轮到她处理,这早朝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见大臣们面面相觑,薛慕仪又道:“若是无事,那就散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