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听他这话似乎也觉得廖大是被冤枉的,他连忙附和,“是啊,督公明察。”见贺朝羽不说话,他大着胆子,低声道:“那督公为什么,不阻止江大人呢?”

贺朝羽唇边笑意更深,“本督为何要阻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愚蠢软弱的善良本就是无用的东西。”

而且,刚才那出戏很是精彩,那是一个“将于与之,必先毁之”的精彩戏码,他会顺势为小皇帝扫清一切的障碍,四海升平都是属于她的荣耀。

他就只需要拥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听到这话,小太监彻底住了嘴。

回到紫宸殿后,薛慕仪匆忙想换掉那套太监服,栀禾满脸关切,一边帮忙,一边问她“陛下,齐大人怎么说?”

薛慕仪三下五除二把衣衫都脱了,没和栀禾说自己的计划,她知道,这丫头是真的很关心自己,到时候,自己装病,她一定会表现得急得不行。

这样,她装病的可信度也可以提升几分,于是,她温声道:“没事的,就是虚惊一场。”

察觉到自己身上还有药材的味道,她连忙唤来栀禾去叫水,抱着新衣服准备入净室去洗澡。

净室中有个精巧的池子,就是平时薛慕仪洗澡的地方,水很快就备好了,水池中雾气朦胧,净室内还燃着沉水香。

见丫鬟们都退去,薛慕仪吩咐栀禾守在殿外,然后解下头发,脱掉衣衫,入了水池中,慢腾腾地掬水打湿自己的头发,擦洗起身子来。

在水池里磨蹭了半个时辰,水温都退了。她估摸着小兔崽子应该也快回来了,便擦干净身子,换好衣衫,踩着一双木屐出去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到栀禾进净室收拾衣服去了,她这才拿出一粒药丸迅速服下,不一会儿,她的脸就开始发烫,她心底暗喜,男主果然就是靠谱,这个药见效好快。

她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色也没有以前红润,一副病美人的样子,连剪水秋瞳中都是一片雾色弥漫,我见犹怜。

看到镜中自己病恹恹的模样,薛慕仪却是一怔,她忽然想起,第一个世界,自己为了让小兔崽子搬出蔷薇园,便熬夜让自己看起来像生了病,然后借口陆芝芝的鬼魂缠上了她。

薛定山爱极了她这个宝贝女儿,即便他可能会怀疑,可只要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他便一定会选择相信。

她利用薛定山对她的爱,那么轻易就得偿所愿,甚至,很快就获得了小兔崽子的好感,这一切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心底忽然一颤,蓦然想起很多自己和小兔崽子的画面,送食物、送衣服、送耳环、让他搬出蔷薇园,让他不用像个低三下四的仆人,可以一起在薛家的饭厅上,同他们一样体面地进餐。

可这些似乎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小兔崽子却那么轻易就把他的心给了自己,甚至,在他死之前,他对自己的要求这只不过是她喜欢他就足够了,为什么?

她终于忽然察觉到,一切都似乎轻易得太过分了。

明明,那个世界,她是个鸠占鹊巢又趾高气扬的假小姐,他不应该喜欢她,甚至,他应该去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