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跪在地上陈述案发经过的侍卫点了点头。但是趴在霍光身上大哭的霍禹却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孔,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他站起来,大步走到那侍卫的面前,抓住了侍卫的衣领,鲜血一滴滴从他的前襟上落下来:“阿父身上那么多伤,你从哪里看出他是因为蛇毒死的?”

侍卫被他揪起身体,畏惧道:“一开始大将军还活着,后来……后来我们擒住匈奴,去看大将军的时候,就看见大将军腿上缠着一条蛇,人已经没气了。那条蛇全身血红,身上一看就是有剧毒的。蛇尸……蛇尸就在那里!”他手指指着一边的无头蛇尸,那条蛇是红黑白三色相间,红色为主,外侧还有黄色细边。

意浓发出一声响亮的啜泣声,她用手帕擦着眼泪,借着这个动作观察霍禹的神色。刚才他在长信殿里只听到刘奭被匈奴杀死的时候,眼睛里透出一种胸有成竹的喜悦,但是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恐惧、惶惑和愤怒。为什么霍禹这么笃定霍光不可能是被毒蛇咬死的?

她得看一看霍光的尸体。

想到这里,意浓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她嘴里喃喃着“阿父”、“阿父”,小步奔向霍光的尸首。但是她还没看见霍光,先被人拦住。

“娘娘,大将军死状凄惨,娘娘还是不看的好。”有人这么劝她,并且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过去。

“我不管,他是我阿父,难道我不该见他一面吗?”她用手去推拦在她面前的人,一面哭一面流泪,那人不敢和她有身体接触,只是用身体挡着路,尽力劝说她这不是一个姑娘应该看的。

刘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意浓身后:“让她看吧。”

那人只好让开了,围着霍光的霍家人也都纷纷让开,

意浓回头,刘询比霍成君要高一个头,从她这个视角,可以看见他瘦的骨头突出的尖尖下颌,紧紧抿着的苍白嘴唇和乌黑浓密的眼睫毛。

他的怀里还抱着刘奭,刘奭的脖子被刀砍断,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连着,断裂处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的肌肉组织和骨头。

意浓忍住上涌的恶心和在喉咙徘徊的尖叫,伸手抚摸刘奭紧闭着眼睛的脸庞,眼泪又落了下来。

“奭儿他……”

刘询轻声道:“他去找他的母后了。”他的眼睛看着意浓,但又不是在看她,而是在寻找更为遥远而飘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