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浓回来没几天,不,准确说是李俶回来没几天,崔妃就病逝了。这个安史之乱之前倚仗着杨家的势力专横跋扈的女人,在杨家倒台以后就被牺牲掉了。

她过世的时候,她的两个儿子还在皇宫中,意浓听说后,对太医道:“你们先给她治,不行就下一剂狠药,起码拖着点儿时间,好歹也得等到他们母子见一面。”又打发人用最快的速度去宫里通知李俶和崔妃的两个儿子李邈和李偲。

然后她走到崔妃房里,独孤氏已经坐在一边,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眼睛,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听到脚步声,她微微抬头,眼睫毛上恰好挂着一滴泪珠。见到意浓,眼中似有失望,起来欠一欠身道:“姐姐过来了。”

意浓扫了一眼被太医紧紧围着的崔妃的床,见他们虽然看似忙碌,实则什么实际的治疗也没做,心中已经有数,也对独孤氏叹气道:“刚才陈太医跟我说王妃姐姐怕是……唉。不知道姐姐是因为什么,竟然病成这样,我记得咱们从长安分别的时候,姐姐身子还很好呢。”

独孤氏心中一动,她一直跟着李俶,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崔妃一开始还好好的,哪怕马嵬坡事变以后,她也没有崩溃。但是等李俶开始代父收复两京以后,这个杨玉环的外甥女就成了李俶政治生涯的累赘。李俶收复长安后,让她们留在这里,她是亲眼看见李俶如何交代太监用毒药一点点杀死崔妃的。

独孤氏心想:“不知道沈珍珠在洛阳和王爷发生了什么,从前王爷毫不关心她,暴乱的时候都没带她一起走,这几天王爷对她这样好,仿佛中了邪似的。她还生了个好儿子,我得想办法除掉她。”

于是看看左右,作出一副怯弱的模样,伸手拉住意浓,就将她拉入自己的房间里,将门拴上。这间房间窗户半开,窗外对着没开花的几棵梅树,梅树后面不远的地方是院子的后门。独孤氏就将崔妃被害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然后冷笑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下腹左边偶尔会有一阵痛?”

意浓道:“有……有吗?”

独孤氏道:“王爷他不仅要除掉王妃,还要除掉咱们。”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

意浓道:“什么意思?”

独孤氏道:“我前一阵才发现这里偶尔会痛,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后来越来越痛,才想起王妃毒发前也是这个症状,我定然也被下了和王妃一样的毒。姐姐现在不觉得痛,一定是因为时日尚浅,但是我曾经亲眼看见那个小太监把毒洒在你的饭菜里端过去给你,对不起,我当时实在不敢跟你说这件事。”

意浓作脸色惨白状道:“那妹妹现在怎么敢告诉我了?”

独孤氏惨然一笑,道:“我如今发现自己中了和王妃一样的毒,王妃马上就要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