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璃和怀瑾走了约半个时辰，先是经过田间阡陌，偶尔看到一两座房屋，后面进了一处树林。

怀瑾根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说：“咱们可别走回京城去了。”

冷璃：“放心，我一直看着紫微星，方向不会出错。”

夜里寻路不是带兵打仗必须的能力，但有了这能力就可以夜袭作战，对敌胜算大大提升，所以她认真学过。

怀瑾不说话了，心中更加好奇：连星象都懂，她到底是谁？

突然，前方闪过一缕波光。

冷璃一喜：“有水！”

她点亮风灯，照着路走过去。路上有很多石块，看模样是被水冲刷过的，显然这里原本是条水道。

到了水边，发现是个水潭，水潭后面似乎有个山洞，看样子这里是暗河的出口。

半夜三更，就不往山洞里去了，冷璃说：“就这里吧，有水可以用。”

她放下东西，对怀瑾说：“你先坐会儿，我到附近捡点柴禾。”

“我也去！”怀瑾急忙说。他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坐等她出力。

冷璃嫌弃道：“你伤还没好，别给我添麻烦！”

怀瑾：“……”

冷璃从包袱里摸出匕首别在腰上，往林中走去。

怀瑾眼皮一跳。姿势标准、动作熟练，如果不是出身武将之家……难不成是皇家的暗卫？

暗卫里女人少，但不是没有。

暗卫很多是贫苦孤儿出身，受训后听皇上差遣，什么高官大族都不必放在眼里，自然会养出些气势。有些人做的是脏活，小心是刻在骨子里的。

而她样样本事都有，谈吐气质一看就见过大世面，但在药婆家做普通百姓的活也信手拈来，加之思虑极其小心周到，怀瑾越想越觉得她是暗卫。

冷璃很快抱着一堆树枝回来，同时用裙摆兜了一些树叶。

她用风灯点燃树叶，将树枝加上去点成一堆篝火，接着做了两个架子，将瓦罐洗净装上水吊在火焰上方，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药材加进去，说：“你要是饿，就吃点干粮。”

怀瑾急忙说：“你吃吧，我不饿！”

“我也不饿。”冷璃在他对面，隔着火堆躺下，“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

怀瑾看了看火上的药，担心睡着后会熬干了，打算等药熬好了再睡。他怕坐着会让冷璃催促，也选择躺下，但不打算睡，睁着眼看天上的星星。

看着看着，他眼皮渐渐沉重，心里想着过一会儿起来看药熬得怎么样了，身体却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他是被冷醒的。

八月的天已经转凉，昨夜赶了路，身上发汗，席地而躺也未觉得冷。但早上本要凉爽些，山里有风有露，就迫切需要一床被子了。

怀瑾睁开眼，却是不敢说，只在心里嘀咕：眼看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应该不会一直餐风露宿吧？会冻死人的！

他闻到一股药味，想起自己昨夜的打算，而此时天已经大亮了，急忙爬起来。

“嘶——”动作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发出声音。

“伤口裂开了吗？”冷璃的声音传来。

“没有！”他下意识回答，循声看过去，见她拿着匕首在削一根拇指粗的竹管。

火堆仍然燃着，瓦罐也还吊在上方，里面似乎煮着东西，但不是药了。

药渣躺在火堆旁边，已经快被烤干了；一个竹筒杯放在他身旁不远处，里面装着黑褐色的水，显然是熬好的药；竹筒杯旁边还有一节差不多完整的竹筒，面上被包药材的草纸封了口，扎口的绳子也是包药材的绳子。

“你——”怀瑾很不好意思，“你昨晚一直守着熬药？”

“没有，我睡得浅，想醒便醒了，不耽误休息。”

“……”睡觉也能做到收放自如吗？

“洗把脸吃早饭。”冷璃扫他一眼。

他忙答应一声，然后慢慢起身，适应了一下身上的酸痛，走到水潭边掬起水洗脸漱口，完了用袖子将脸上的水擦干净。

走回火堆旁，他见瓦罐里煮着七八个指头大小、蛋一样形状的东西，惊道：“这是什么？”

“鸟蛋。”冷璃放下削了一半的竹管，将匕首插回腰间，拍了拍裙子上的竹屑，“先吃，吃完我们去弄午饭。”

冷璃取下煮着鸟蛋的瓦罐，放在一边晾着，从包袱里拿出两块干粮，是药婆给他们烤的饼，这饼直接啃崩牙，需要泡水。

她刚刚削了几个竹节杯，除了给怀瑾装药的，还有未用的。她拿了两个，将水袋里的水倒进去，递了一杯给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