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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来迟(2 / 2)

作品:《美强惨帝师重生了

“先生……”

稚子惊叹的声音和前世悲痛欲绝的挽留在脑海中重叠,文卿看着眼前人,忽然觉得十分难过。

“娘亲说,小年夜还有几日就到了,宫里一定也会准备筵席,届时先生再来看我好不好?”

文卿应声:“什么时辰呢?”

“唔……申时为好,要等天色暗了,我才能出来。”

文卿大概猜到个中缘由,于心不忍,拿出袖中的青绳系在公仪戾手腕上,眼眶微红,低声嘱咐:“手信简陋,殿下不要嫌弃,下次微臣派人来接应殿下,小年夜,申时,东墙,殿下切记。”

“今夜之事,除英嫔娘娘外,殿下不得告知任何人,明白吗?”

公仪戾举着手臂,受宠若惊地望着他,仿佛那条青绳有千钧之重。

“先生……阿昭没有什么能赠与的手信,等下次……”

阿昭大抵是公仪戾的乳名,文卿还是第一次听见,前世没有谁这样唤过他。

“不碍事,天寒,殿下快些回宫罢。”

文卿解下身上的狐裘,动作轻柔地披在公仪戾身上,拢住了肩背心口,衬得年幼的皇子愈发瘦小,公仪戾未束发,只是两侧各垂了根小辫子,辫尾用素色细带扎起来,左右皆坠着一颗小小的木珠。

春阳急道:“公子!您风寒还未好,怎能将御寒的狐裘借给他人!”

文卿凝眉:“多话。”

公仪戾一听,马上不情愿了,说什么也要脱下来:“先生,我习惯了这样穿,不太冷的。”

文卿还要说什么,却见他低下头,有些难为情:“而且……带进去也会弄脏的。”

狐裘终究是回到了文卿身上,公仪戾看起来却很高兴,仔细地给他系上襟结,最后还要和他拉勾,让他一定要记得来看他。

如此幼稚,如此热忱,果真还是个孩子。

宵禁将至,文卿不得不离开,木轮转动的咯吱声响逐渐远去,公仪戾跑出一段距离,才从怀里摸出那条湿润的手帕,逆着朦胧温暖的宫灯下展开,右上角一枚隽秀的“卿”字,暗纹绣的是落雪梅枝。

——

文府。

抵轿,春浦先将轮椅放下,春阳扶着文卿出来。

“晏清啊,今日赴宴可还顺利?”

文谦竟带着陈氏和一众下人在府门口等,陈氏明显神色不耐,却没有甩手走人,带着儿子在边上候着。

方才皇上身边的德宁和大皇子身边的福安一前一后来,冬锦绫罗百匹,东珠十二枚,车马二十乘,玉冠翠簪若干,绢帛金银用贴金沉香木的大箱子装着,还赏赐了一些京畿田庄和太元街的铺面。

文府如今简直是天降福星,光是太元街那几个铺面,一月下来就够文家上下几百口人一年的开销了,等文卿攀上皇家高枝,还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等着呢。

“尚可。”

文卿敷衍地应了声,让春阳推他进去。

文府的门槛很高,每次出门都不方便,好在他体轻,春阳春浦能毫不费力地抬起来。

可今日还没推到门槛边,文谦就走过来,赶走春阳,似是想要独自将人连着轮椅抱起来。

文卿觉得有些恶心,伸手推开了他。

“不必如此。”

“晏清啊……你腿脚不便,又何必逞强呢?”

“我腿脚为何不便,文大人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陈氏挽住文谦的胳膊:“老爷,他怎么说话呢!当年就是意外,他竟还想怪罪在瑨甫头上,真是心肠歹毒。”

文卿冷笑一声:“我只恨自己曾经心肠不够歹毒。往后的时日夫人可要小心行事,千万千万,不要被我抓住把柄才是啊。”

一向清冷寡言的人脸上竟浮起一层残忍的笑意,不达眼底,却像凝了层霜,寒意沿着背脊往上蹿,陈氏忍不住颤栗起来,挽紧文谦:“老爷……”

文谦本就是个软骨头,既好面子,又不敢触状元郎的霉头,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好,要他现在责罚文卿为陈氏撑腰,那可真是抬举他了。

更何况,当年本就是他们对不住文卿。

文卿从小便独居东厢房,那时候还是府里的老嬷嬷照料着,主家不上心,当家主母又授了意,便事事都怠慢,事事都敷衍。

文卿体弱多病,一到深冬更是格外难熬,嘱咐老嬷嬷买些诗书,无论嘱咐多少次都不见书影,只好等雪停了亲自去书铺,回来时碰见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愿有过多牵扯,便匆匆避开,不曾想被人从后面一推,掉进了冰凌初化的花池里。

文瑨甫跑了,书也被泡湿了,文卿湿淋淋地从花池里爬起来,觉得浑身极冷极痛,回去便发了烧,老嬷嬷吓坏了,跑去告诉陈氏,结果最后却没人管,高烧半日不退,等入了夜,双腿开始慢慢失去知觉。

等文谦带着郎中来时,已经太迟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