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不喜欢肥肉。

肥肉太油，太腻，他从来不吃。

但他，也不喜欢纯瘦肉，瘦肉太柴，太硬，味道差。

他最喜欢的，是肥肉上的瘦肉。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夹去肥肉部分，只吃瘦肉。

末世前，父母和姐姐宠他，许他这么浪费。

今天，见到这肥瘦各一半的红烧肉，他也想夹去肥肉，只吃瘦肉。

可今时不同往日。末世了，哪有挑剔的资格？

加一块肉，红烧肉上，不只瘦肉连着肥肉，肥肉还连着皮。他硬着头皮吃下。

牙齿咀嚼，第一下，咬在瘦肉上，肉的滋味，让他迷恋。

再咀嚼，第二下，咬在肥肉部分，肥肉很软，很蓬松，咬下去，油从牙齿中间滋出。

李风本以为，他会感到厌恶，但是没有，正相反，他嘴里的滋味更浓了。

他加快了咀嚼，瘦肉和肥肉在口中混合。是他饿久了，味觉出了问题吗？他感觉，肥肉比瘦肉更有滋味，更吸引他的舌头，他的胃。

就连皮，也很有较劲。

一块肉吃完，他没有夹一点米饭，他要好好的，品尝红烧肉本身的味道。

红烧肉之后，是淋着肉汁的饭。

他挑一口，放进嘴里。

米饭裹着肉汁，又香又滑，荤和素，油腻和清淡在他的口中冲突、融合，每嚼一口，因为肉汁和米饭的不同比例，迸发的滋味都有细微不同，却又不离肉香和米香。

就像一篇散文，肆意流淌，却又有着一条主枝相连。

吃完，他再尝试新的搭配。

他在饭盒中，挖一个洞，埋入红烧肉，填上，压实。

然后，挑红烧肉旁边的米饭，连着红烧肉一起挖出。

素白的米饭里，是暗红的红烧肉，素裹着荤，荤藏在素里。

他一口咬下，先是饭香，然后是肉香，层次分明。

多嚼几下，层次渐渐变得模糊了。

饭和肉，混合在一起。

咽下，他停顿一会儿，让胃有时间体会这新吃法。

他很费苦心。

然而，胃不理会这份苦心，它没有味觉，思想朴素，它不管吃的口味与形式，它只有一个诉求。

——填满我。

牛嚼牡丹，残暴天物。李风不喜欢这种事，然而，他的精致的念头，他的舌头，在大脑的议会上，斗不过胃的简朴诉求。

筷子插入了米饭中，嘴凑到了饭盒边。筷子扒得飞快，牙齿嚼得飞快，什么米与肉的碰撞，荤与素的沉沦，在此刻，都被饥饿驱赶到一边。

他的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填饱肚子！

一分钟不到，姐弟三人，同时放下了饭盒。

饭盒里，干干净净，不留半粒米。

她们吃得太狂野，地上掉了几粒米，也捡起来，放进嘴里。

这是最后的米粒，舍不得囫囵吞下，含在嘴里，放在舌上，慢慢品味，像小时候，含着糖。

“一共30。”南秋收账。

李雪将钱递给李风，李风再提给南秋。

第十个顾客的订单，完成了！

升级！

南秋忍着激动，划去游戏界面，他看向李风。

李风也看着他，表情忐忑。

这一顿红烧肉本身，对李家姐弟来说，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另外一样东西。

南秋打开背包，拿出了一袋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