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城头微微探了探身子,道:“鲁将军,这宋军天天都派这些兵马前来吗?”

鲁成点头,望着城下露出一脸忿恨:“这些宋兵和之前那些骚扰东西城的不一样,既不射箭,也不骂人,就是站在那里聊天说话,声音很大,还不时狂笑,简直视我等如无物一般。”

“原来如此……”赵柽继续向城下看去,只见那些宋军也在向上张望,他确定黄孤能看到自家后,不由笑了笑:“鲁将军,其实他们对庐州也是无可奈何,不然早就攻城了,何必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技俩。”

鲁成道:“庐州城池高大坚固,此刻又粮草充足,虽然咱们吃了几场败仗有所折损,但兵马并不比宋军少上太多,哪会容易攻打。”

赵柽点头道:“若是城内一心,以庐州的粮草和军队,宋军想要强攻,怕不是要再多出五成兵力才有可能!”

鲁成摇头道:“李将军太高估这些宋军了,鲁某虽然不太通兵事,但也知晓攻城艰难,以庐州这种高城,就算多给宋军一倍的兵力,怕也不成,除非使些阴谋诡计,才有可能破了庐州。”

赵柽闻言干笑两声,道:“鲁将军说得倒也是。”

他知这鲁成说得不错,据《史记》、《左传》等书记载,一支军队若想要强行攻城,则至少需要敌军五倍以上的兵力,而若想围城而攻,需要的兵力则在十倍以上,且能否攻破尚且两说。

不过真正摆出数倍大军,一板一眼攻城到最后的其实不多,大部分都是兵临城下后,城内或被吓得弃城而逃,或直接开城投降,或困上一段时间,断粮断草后没办法了只能投降。

面对几倍乃至十几倍兵力,还死守不出,坚持死战到最后的有之,但是极少。

这里面其实有个疑问,就是作战时为什么非要攻城。

倘若轻松绕过城池直攻敌国都城,若能破其都城,其国自然大乱,其余城池更可能望风而降,岂不是更秒?

春秋吴楚的柏举之战是这样。

魏延的子午谷奇谋也是这么想的,但没成行,反而是邓艾的灭蜀之战做到了。

甚至后世的靖难之役也是深入应天府,一举成功。

但为什么极少这样做,是因为许多城池及关隘的往往都随地势而建,与天险契合,即便城外有路可绕行,很多也不是官道,徒增敌袭风险。

由于城池并未攻下,后勤粮草补给方面,也有着极大的隐患,一但陷入敌军合围,便是万劫不复。

因此,大多数时候都要攻城,夺下城池后,便拥有了一个集补给、运兵、休养的可靠后方,这是非常重要的。

此外,柏举之战,魏灭季汉之战,靖难深入应天府这些,是因为并不是所有城池都有天险可靠,因此突入敌人后方其实是有可能的。

可若想完成这样的壮举,仅靠步兵很难做到,需要一支强有力的骑兵队伍,方有机会快速奇袭。

然而,组建一支骑兵的费用非常庞大,而指挥这样一支骑兵更是难上加难。

《孙子兵法》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强行攻城往往损耗极大,一般都会选择别的办法。

常见的就是围城,只需要把城围起来,切断了守城方的物资补给,消耗守方的士气,瓦解守方的守城意志,逼迫对方投降,或者是在此期间使用一些计策,譬如反间计之类,使得城里自己乱将起来,再一举图之。

宋兵的军力和城内贼军相差不多,根本围不住城,攻城只能算是最后的办法,但那个损耗实在难以承受,所以大抵还是要使用谋略。

鲁成能看出这些,赵柽并不意外,这并不算什么太难懂的事,他这时望向城下,只见那支宋军忽然举起了旗子,迎风大摇了两下。

赵柽顿时瞳孔一缩,这是黄孤认出他了,在打旗语。

迎风大摇两下旗子,在赵柽和黄孤约定好的旗语里,是询问两日后攻城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