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略微矜持了一下，便在姬发的追问下和盘托出，说自己乃是阐教圣人元始天尊坐下弟子，奉师命下山辅佐西岐君主，直到大周取大商而代之！

听到这话，姬发心中一震。

“这么说的话，丞相你也是仙人？”

姜子牙：“……”

他有些尴尬地道：“等到周代商兴之日，吾应当也就能够修成正果了。”

说罢，他便急忙丢下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转而正色道：“吾之所以拿临涣关来说事，是想告诉二公子，倘若把我不住机会的话，取代大商的就不是西岐，而是临涣关了！”

“嘶！”

姬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这话，他也终于明白姜子牙为何会在准备不完全的时候提议伐商了。

实在是时不我待啊！

“眼下西岐能够出兵十万，俱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士。”姜子牙看了姬发一眼，自信地道：“临涣关能以三万新兵战胜三十万大商精锐，咱们西岐的十万精锐也能抵得上大商的百万雄师！”

“没错！

姬发仿佛被激起了雄心壮志一般，高声喝道：“取大商而代之的定是我大周！”

第二日，姬发早早地便去侯府，见了父亲姬昌。

昨天离开丞相府后他一直思索到半夜，总觉得心中不是很痛快。

“父亲，孩儿昨日思来想去，觉得大哥说的很有道理，眼下咱们西岐确实不应该急于伐商，而是应该履行臣子的职责，派人去往朝歌规劝王驾，为天下诸侯做表率，同时暗中巩固基础，积蓄力量，为将来做准备！”姬发一本正经地道。

“这都是你的看法？”姬昌抬头看他一眼，眼神中有几分惊讶之意。

昨日的姬发看着还是勇猛有余，智计不足。

但今日所言却有那么几分味道。

“嗯！”姬发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这番话是得到了丞相姜子牙的指点。

“接着说下去，把你的想法都告诉为父。”姬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道。

“孩儿觉得虽然伐商不应急于一时，但也不应放弃伐商的大计。”姬发直截了当地道：“只有我们西岐强大起来，未来不管如何都能占据主动。另外派人去往朝歌规劝王驾，无论成败都能彰显父亲您的忠义，提升您的威望……日后若是那大商真到了日落西山之时，父亲您登高一呼，天下英雄势必纷纷来投。”

“你这孩子……却是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姬昌无奈一笑，摇摇头道：“去往朝歌规劝王驾的确是个好主意，但却不是寻常人能够充当使者的。”

“父亲就让孩儿前去好了！”姬发高声请命道。

“你已经够努力了，何必再这么逼着自己。”姬昌叹息了一句。

这句话一语双关，个中深意只有父子二人知晓。

“孩儿不怕辛苦！”姬发毅然决然地道：“只要能够助父亲完成大业，让孩子做什么都行！”

姬昌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姬发郑重其实地道：“父亲若是要起兵伐商，孩儿愿意充当先锋！”

“胡闹！”

姬昌呵斥了他一句，然后摇头道：“目前来说，咱们西岐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伐商，你就别着急了。”

“是，那就让孩儿去朝歌吧！”

“这份差事可不适合你。”

姬昌笑着摇了摇头，挥手让他离开。

姬发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伯邑考也来到侯府拜见。

见了姬昌，他便恭恭敬敬地拱手道：“父亲，孩儿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姬昌好奇地问道。

“如今大商王道衰微，百姓生活困苦，我却一直无所作为，心中惭愧。”伯邑考沉吟着道：“眼下大商还有英主在位，不如让我前往大商劝商王改过自新，下一道罪己诏，以免生灵涂炭。”

“胡闹！”

姬昌闻言顿时大怒，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你可知此去朝歌有多么凶险？”

“那商王登基之初倒是文思敏捷，朝堂之上也能采言纳谏，对三公大臣礼敬有加，可如今传闻他早已经被那妖妃苏妲己迷惑了心智，荒淫无度，残忍暴虐！

已经有好几个大臣上书直言进谏被其乱刀剁成了肉糜，或者被那炮烙炙成了焦炭枯骨！

我知你忠义仁孝，可那朝歌真是去不得啊！”

“正因为如此，吾才更要前往！”伯邑考郑重其事地道：“大王并非生来如此荒淫暴虐，而是被那妖妃苏妲己所迷惑，吾既然知晓此事，又怎能坐视不理？

此番吾去朝歌，定要规劝大王，令他迷途知返，摆脱妖邪侵扰！”

“万万不可！”

姬昌连忙叱道：“你若这般行事，那妖后如何能容你？”

“我意已决，父亲不必再劝了。”

伯邑考一脸坦然地道：“若是能唤醒大王，孩儿便是一死又何妨？只是对不住父亲和母亲的养育之恩。”

说罢，他双膝下跪，郑重其事地朝着姬昌叩首，脸上的神情极为坚定。

“唉！”

姬昌重重地叹息一声。

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性情执拗的很，一旦是他做下的决定，就再也没有更改的可能。

哪怕把他用绳子捆起来关在屋里，他也会想办法逃出去偷偷溜走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顺了他的心意，也可多派些人手一路护送。

这般想着，他又有人苦笑不得。

自己这两个儿子，一个文质彬彬，对大商忠心耿耿，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毫无半点怨言；另一个英勇果敢，却是时刻想着起兵伐商，推翻商汤的统治，让姬周取而代之！

明明这对兄弟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姬昌想不明白。

对于这两个极有主见的孩子，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伯邑考没有丝毫犹豫，收拾行装，纠集了一批门客仆从，带着七香车、醒酒毡、白面猿猴这三件准备进献给商王的宝物，以及一大堆金银珠宝，名贵药材等，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他们一行人走的是水路。

从黄河上游搭乘大船，可以去往中原腹地。

等下了船之后，距离朝歌也就不远了。

自从他们离开之后，姬昌便茶饭不思，时常起卦占卜，推演伯邑考此行的凶吉。

然而如今天地间量劫劫气弥漫，连圣人都无法看清，更何况是他？

担忧之下，他接连派了好几批人马前去朝歌打探消息。

约莫半年之后，西岐城外来了个大商使者，自称是奉商王之命前来犒劳西伯侯，为其送上秘制肉脯。

“带进来吧。”姬昌点了点头，示意门客将那人带进来。

没多久，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被他带了进来。

那人的手里提着一个盒子，刚一进殿就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奉上盒子道：“启禀西伯侯！”

“起来吧！”姬昌淡淡地道。

“谢过西伯侯！”

那人站起来之后，姬昌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询问道：“天使在朝歌之时可曾见过我儿伯邑考？”

“这个……”

辛谂的目光忍不住往那盒子上瞟了一眼。

姬昌眉头一皱，声音之中蕴含着一股威胁之意，“天使可是在顾虑什么？”

“小的……小的确实没见过西伯侯的儿子。”大商使者一面说着，望向那盒子的目光却越发的明显。

“那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姬昌问道。

“这……这是商王陛下特意嘱咐我带来的秘制肉脯，送给西伯侯尝尝鲜。”大商使者回答道。

“肉脯？”

姬昌心中微微一凛，顿时生出一丝不妙之感。

这时，一个门客匆匆从朝歌赶回来，脸色惨白地说道：“启……启禀侯爷！”

姬昌认出对方正是自己派去朝歌寻人的门客之一，连忙紧张地问道：“你可曾寻找沃尔伯邑考？”

“寻……寻到了！”

那门客满脸惊恐地道：“我……我看见大公子了！”

“你看见伯邑考了？”姬昌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连忙追问道：“你是在何处看到的？”

“就在王宫门前！”

那门客恍惚了一下，然后脸上的惊恐之色更浓：“大公子……大公子他他……”

“他到底怎么了？！”

姬昌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那门客有些畏惧地道：“那日大公子他去往宫中，将三件宝物进献给大王，只是那白面猿猴跳舞之时却突然扑向那位妲己娘娘……”

听到这里，姬昌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白面猿猴乃是轩辕黄帝陵墓旁的镇陵兽，极通灵性，能歌尚舞，但却只亲近德行高尚之人，一双金睛能识妖邪！

难不成伯邑考他是想当众拆穿那妖妃的真面目？

那门客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姬昌的猜测，最后小声道：“之后大王就以大公子蓄意刺杀娘娘为名，将那……那白面猿猴剥皮抽筋，做成夜叉用来镇压亡魂！又下令将大公子他剁成肉酱，又制成了……肉脯！”

“肉脯！”

姬昌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他猛地转头望向那大商使者，伸出颤抖的右手指向那盒子，“这里面……”

“没错。”

大商使者有些畏惧地看着他，但还是咬着牙道：“这盒子里面的肉脯就是用贵公子身上的肉制成的……在下只是奉旨行事，这些都不管我的事！

在下已经把旨意送到，这就回朝歌交差了。”

说罢，他便作揖一礼，低着头作势要告辞离去。

“混账！”

姬昌拍案而起，拳头狠狠攥紧，咬牙切齿地怒喝道：“我儿伯邑考义胆忠肝，仁善明理，却被那昏君和妖后当场剁成了肉酱，还制成了肉脯拿来与我！

简直岂有此理！”

“西伯侯！”

那大商使者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道：“侯爷冷静……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啊……”

“来人！”姬昌冷声喝道。

“把此人压下去！”

姬昌神情冰冷地道：“待来日大军开拔之时，于阵前斩杀祭我大周之旗！”

“什么！”

那大商使者不可思议地望向姬昌。

“你……你要造反？”

“你说错了！”姬昌冷冷地道：“是替天行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