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以万物为刍狗,权斗不看苍生(3 / 4)

作品:《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预估有30万人遇难,死亡人数在2万人左右,下落不明的还有三千人,目前正在努力搜救。

“怎么会这么多?”

朱厚煐大惊失色:“七级地震,就有两万人罹难?胜湖不过一座小城市,总人口才六十多万人,怎么会有三十万人遇难呢?”

“千岁,地震时正是下班时间,拥挤在路上的时候,忽然地震,受灾人群自然就多了。”胜湖知县道。

“那你怎么没事?”朱厚煐问他。

胜湖知县哑口无言。

“孤再问伱,下班时间,正是路上的时候,又不是晚上睡觉,在路上怎么可能遇难呢?难道石头从天上掉下来的?这是陨石吗?”朱厚煐觉得这场地震不简单。

想派遣近侍进入灾区了解情况,却被横档竖拦的,朱厚煐什么都看不到,明明人在胜湖,却是个瞎子。

“曾铣,你说!”朱厚煐把压力给到了曾铣。

曾铣眼神凝郁:“千岁所言甚是,该查。”

“大人……”胜湖知县想说什么。

曾铣摆摆手:“当朝首辅明日便到,今日你自己查明,比首辅查清楚,对你更有利。”

胜湖知县摊手,满脸无辜:“下官来胜湖三年,哪有什么利不利的,下官只是担心殿下安危而已,既然殿下要查,那就查呗。”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地震时,正值晚上下班时间,跨江大桥坍塌,导致上千人掉进江里,因为无人施救,而被淹死。

家里的老人正在做晚饭,来不及逃,压死在里面。

最可怕的是,胜湖知县统计不实。

而且,事故发生之后,胜湖上下没有及时救援,公职人员逃窜,不顾百姓安危,而在事后救援当中,他们极力掩盖事实。

朱厚煐派出去的近侍,根本没法详细了解,比如受灾严重的小区,被救援队阻拦在外面,不允许进去,他们也见不到灾区群众。

收集回来的信息,多是道听途说,听民间传言的。

可是,朱厚煐的眼睛肉眼可见的发红。

“曾铣,你们平壤府,都是豆腐渣工程吗?”

朱厚煐语气森然:“陛下对工程质量极为重视,并且朝廷有严旨,法律上有明文标记,建筑必须扛得住八级以上地震。”

“大桥坍塌,火车站坍塌,楼房坍塌,火车出轨,这些工程,真的合格吗?”

“曾铣,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干的?”

曾铣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其实,老皇帝的话是好话,政策都是好政策,但地方都没有执行。

抗八级地震的建筑材料,价格高昂,想用得起,就意味着房价上升。

可为了收回流税,平壤府的房价就必须保持低廉,不然人口就跑没了,一分钱一分货,好东西当然贵了。

“为什么不说话!”朱厚煐十分生气。

出了事,不去解决问题,而是在掩盖事实,逃过上官的追责,这就是大明官员的处事态度!

难怪老皇帝不满意地方呢。

就这样的地方,杀干净才对!

“微臣不知!”曾铣绝对不会背锅的,这事本就跟他没关系。

“你不知道?那救援时候你知不知道?那些坍塌的楼房里,还有多少人能活着?”朱厚煐质问。

曾铣不答。

救灾中,死一个人,要比活一个人更划算。

死一个,朝廷就发一笔补助,这就是上下其手的机会。

可活一个,补助就得实打实发到手上去,不然人家会闹的,一旦闹得天下皆知,倒霉的是他们这些官员。

死人数量也要虚报的。

大明律规定,发生不可抗力的自然灾害的时候,何时救援,如何救援,救援策略等等都有详细的规定,而地方官员只要违背律法,就是有罪了。

所以,地方官员为了不犯罪,就会严格按照大明律执行。

可这人世间,没有一板一眼的事,都需要地方官员活学活用,可官员们怎么会管老百姓死活呢,他们只会盯着上面官员的屁股看。

只要他们不被抓,不被治罪,就够了。

所以,只要发生灾害,他们就完全按照规章办,明明能救人,但可能会违背大明律,他们绝对不会救的。

只要和大明律条文里写的不一样的东西,那就视而不见,保住官帽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里面还有一层好处。

像这种地震灾害,越大越有利,四面八方的支援队来支援,地方是要供饭的管住宿的,这笔账是要报上去,中枢掏的,那么该怎么报学问就大了。

还有一点,就是捐款。

这两年都是捐物资了,捐款都捐伤心了。

灾难之后,朝廷要拨一笔款项重建,这里面水就更深了,怎么把灾害报得大,还让地方官员无罪,最好还能得到上面的表彰,这学问就大了去了。

反正,这场灾难,就是一场饕餮盛宴。

曾铣太了解地方这些烂事了。

可当权者朱厚煐并不知道,他心里是装着百姓的,这样的人做皇帝是很好的,可恰恰也容易被蒙蔽,他不懂这里面的深层逻辑,也不懂下面当官人的心思。

所以,曾铣对他没什么好说的。

“好,你不说话!”

“胜湖之事,最多算你督查不利!”

“平壤有一座楼房坍塌,你该如何解释?”

朱厚煐生气。

这就是地方,不敢让中枢官员看的地方。

“千岁,平壤那座房子已经有47年了,当时混凝土技术并不成熟,所以遇到强烈余震后,就坍塌了。”

“只有一死一伤,并不是特大事故。”

“平壤有关部门,已经及时解决了问题,将受灾百姓妥善安置,对于伤亡之士,也给予安置和补偿。”

朱厚煐在这里就补偿。

如果没人在,也补偿,但款子什么时候到,那就不好说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

朱厚煐气得不想说话。

他感受到,自己调查得一片祥和时,就皆大欢喜,哪里都让看,可如果发现了丁点阴暗面,就会遭到难以想象的阻力,什么都看不到。

假巡视时他是千岁,真巡视时他就是灾星了。

朱厚煐心里生出一股无奈感。

直到下午,刘大夏到来。

他没有质问本地官员的不作为,而是组织救援,能救一个是一个。

可是,已经错过救援时机了。

预计会有六万人罹难,伤者不计其数,实际上会有五十万人以上的人受灾,几乎全县人口,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刘大夏对地方的烂样,心知肚明,尤其听完朱厚煐的控诉之后,他只是轻轻点头,并没有抓人。

“此事老臣已经了解,您几日没休息好了,先去休息吧,您身体要紧。”刘大夏下达逐客令。

朱厚煐走出帐篷时,叹息一声天下乌鸦一般黑。

刘大夏把曾铣叫来。

“老师,千岁殿下可能误会您了。”曾铣居然是刘大夏的学生。

其实不是门生,刘大夏是曾铣的座师,所以成了刘大夏的心腹之一。

“无妨。”

刘大夏不在乎:“为师问你,平壤府工程严重不合格,你是否知道?”

曾铣点点头:“知道,学生上任的时候,就亲自调查过,确实不合格的。”

“但这事情有可原,平壤要征收回流税,还需要用低房价吸引人居住在平壤府,只能降低原材料。”

“您有所不知,在中枢刻意压制下,平壤是所有同等级超级大城市中,房价最低的。”

这件事刘大夏知道。

“楼房之事不提,桥梁也是因为造价原因,偷工减料吗?”

刘大夏凝眉问他:“老夫记得,胜湖的桥梁,是李侃任朝鲜督抚时建造的,朝廷可是一分没少的拨款下来,应该还有盈余,退还给财库了,对吧?”

曾铣点点头:“老师,桥梁的事我确实不知情,学生只知道房屋不合格。”

“还有,铁轨呢?铁轨是卫王(朱见渌)督抚朝鲜时,修建的,老夫没记错吧?”刘大夏道。

老三十七卫王朱见渌,母妃是朝鲜妃,所以他在朝鲜呆了四年。

“没错,整个朝鲜的铁轨,都是卫王主持修建的。”

曾铣回答道:“火车站也是当时的配套设施,学生虽是知府,但铁路上的事,归朝鲜铁路分局直管,学生也管不到。”

铁路、烟草、石油、电力全都自成体系,和地方官员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