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看，分红从每年四百万英镑降低至二十万英镑，还向意方额外提供五百个青壮年劳动力，陈慕武怎么都像吃了个大亏。

可在一场交易当中，对其中一方不划算的东西，对另一方来说简直就像是白捡了便宜。

虽然墨首相心里有些疑惑不解，但是面对陈慕武送上门的大礼，他不可能不答应。

看到陈慕武身边代表着中囯政府的驻意公使，他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

但他并没有在晚宴里面看到陈慕武和朱兆莘之间有任何交流，难道说在晚宴之前，陈慕武就已经猜到了，自己要说的是这件事情吗？

请人叫来中囯公使，不过是为了晚宴找一个陪客而已，没想到竟然还帮了对方一个忙。

“陈博士，所以说你这次其实不是代表你个人，而是代表贵国政府吗？”

听完陈慕武之前的回答和齐亚诺现在的翻译，朱兆莘已经处在了一个完全发蒙的状态。

陈博士怎么就突然把利润降了那么多？他怎么又提出来要往意大利来派工人？

墨首相其实提了一个很好的问题，等到了明年，遖京政府彻底打败北洋政府上台以后，中意两国还有一段长达将近十年的蜜月期，这就更为陈慕武的派遣工人计划提供了方便。

不过陈慕武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去勘探石油换回来的成果，被政府那边摘了桃子，所以他打算亲力亲为。

往国外派遣工人这件事，当然要和国内合作，只是合作的对象，务必不能是他自己的那位光头浙江老乡，倒可以是自己的那个迷弟，东北的小张公子。

小张公子有的是钱，而且很爱投身于各种公共事业当中，除了办教育，他同样也喜欢办工业。

东北除了东北大学，也有现在全中囯最先进的兵工厂，汽车制造厂和飞机制造厂。

虽然这些东西，在1931年之后就会拱手相让给本鬼子，但仔细分析一下陈慕武刚刚提出来的要求，他让这些中囯工人在意大利工厂中实习工作的时间是五年。

他决定让这前几批工人来到意大利之后，就都进入到各地的兵工厂，研究研究枪和炮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从1928年进厂，五年之后就是1933年，那个时候小张公子早就已经从东北到了迺安。

这些第一批训练有素的工人们，肯定也不能再回东北去，那么他们回国之后，多半就要把学成归来建设的兵工厂放在陕迺，仍然算是小张公子的一亩三分地。

陕迺这个地方，除了东北军和西北军以外，还有一个第三方势力。

这些个工厂建成之后，究竟能为谁所用？那就不太好说了。

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这些喝过洋墨水的工人们生产出来的意大利枪、意大利炮，一定会在周边十分抢手。

陕迺旁边就是山迺，山迺省内有个平安县，不管是谁在打平安县城，他陈慕武一定帮帮场子！

“首相阁下，不是和中囯政府合作，而是和我个人合作。中囯现在的情形，您可能不太清楚，南北两边各有一个政府，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应该属于哪一边，又怎么能代表政府来进行合作呢？”

朱兆莘毕竟是持节在外的中囯政府代表，听到陈慕武的这一番说辞，他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虽然外交部那边已经快一年没把经费拨过来了。

“汉臣，这么大的一件事，我觉得理应当要和国内那边通知商量一下。”

朱兆莘拽了拽陈慕武的袖子，小声说道。

“商量？和哪边的人商量？南方还是北方？”

陈慕武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公使大人继续多说下去，朱兆莘表面上说着要和国内联系，但是在国外的这些公使当中，就数他讨薪讨得最凶。

驻欧公使联合会里他是领头人，还威胁北洋政府的外交部，说如果再不发钱，大家就全部倒向広州那边的伍朝枢了。

因为今天晚宴的话题，是应该如何找石油、在哪找石油，而不是意大利方面支持北洋还是北伐两个政府当中的哪一边。

有关这件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朱兆莘之所以提出上面的问题，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既然陈慕武不代表中囯政府，那这件事就没有再深入谈下去的必要。

“陈博士，你提的这个要求，我方完全接受，甚至我现在就能答应你，让人预备条约、签字画押都没有问题。”

墨首相心里也认为自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他生怕陈慕武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之后反悔，所以也想尽快把事情给确定下来。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今晚似乎有些操之过急，而且我本人对这些有关条款内容的东西不怎么擅长，或许还要聘请一些专业人士来最终拟定。

“但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那我本人是绝不会更改的，希望首相阁下也能确保这件事情不会再发生变化。”

陈慕武不会做生意，可他有很多会做生意的朋友。

德布罗意、奥本海默、剑桥使徒社的英国贵族子弟、还有瑞典瓦伦堡家族的小马库斯，在里面随便挑一个，都是做生意的人才。

让他们派个人过来帮忙看一下拟定的合同是否有哪些地方不合理，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当然，当然。”

陈慕武的想法和墨首相不谋而合，在他的视角当中，自己这是因为听秘书读报，而收获的意外之喜，钓上来陈慕武这么一条大鱼，何况他背后还蕴藏着数不尽的黑色财富，石油。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墨首相再次端起酒杯，这回他一饮而尽。

“陈博士，那能否提前透露一下，你觉得哪个地方会产出石油，离我们意大利究竟远不远？”

“地中海，就在地中海。”

陈慕武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意大利地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