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飒抽空从来过极寒之地的那几位老师入手，试图看看他们二十年前来的时候有否遇到如今这种情况，他们显然也是头一次遇到丧尸，而寄生魔这个概念没有人知道。

扫了一圈一无所获。二十年前来过的人似乎都有记忆缺失。他们只记得进入后没有遇到妖魔，一路顺利，攻入最近的一处妖魔堡垒。他们就这样一处一处清理堡垒中的妖魔，把他们屠杀干净。

那些屈服于妖魔，依附在堡垒周围的魔族成人，他们也没有留情，都一并杀了，只把一些懵懂的孩子救了出来。

黎飒发现，在他们的记忆中所有经历都好像是一样的，就像是同一个人“录制”的视角，拷贝到了这些人的脑海中，套用在谁的身上都没有问题。这说明真相很可能非常震撼，以至于必须被掩盖起来，甚至不仅仅是要抹去记忆，还要植入统一的编辑过的记忆。

凌尚没有这段雷同内容，或许是因为他担任了守门者的角色。所有深入到极寒之地活着离开的人都被统一篡改了记忆。

那么凌煜呢？脑波能量那么高不可能是一下子生成的，说不定他小时候也异于常人，也可能记得什么，只是被封存，并没有被彻底洗掉。

黎飒靠近凌煜，轻声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在自习灯形成的阵法之内，他们几人的交谈不会被外人听到。众人也并不关注这一队没有战斗力的人在嘀咕什么。

凌煜说：“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们被带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昏睡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里修真精英们做过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一开始修真者的团队人很多，后来，离开了结界墙的却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

“那些丧尸之中有二十年前你认识的人吗？”黎飒这一句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是脑洞大开的想法，就算真有，经过二十年不人不鬼的丧尸化，人的外貌早就难以辨认了。

没想到凌煜回答：“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我父母所在部族的一个人。那个孩子和我一样大，天生三只手臂，妖魔很喜欢长得古怪的孩子，就提前将他带入妖魔堡垒了。若是他没有死在二十年前，现在已经是成年人的身量。丧尸中恰好有一个三只手的成年人。”

“那个人还在吗？”黎飒想要锁定那个人的记忆再次查看。

凌煜苦笑道：“已经被术法攻击烂成泥了。”

卢晶晶问道：“所以他们肯定也不是正常的魔族对吧？”

凌煜点头：“我们的部族虽然穷困，衣不蔽体、吃不饱饭，人却还是正常的，会哭会笑，不会莫名攻击旁人。说白了，我印象中的族人与外边的世界没什么两样。他们只是被困在了结界墙之内，被迫成为妖魔的奴隶。”

“那么你们从没有想过离开吗？”

“怎么离开？妖魔都无法离开，二十年才来一次的修真者不分青红皂白就杀戮魔族成年人……大家都害怕，就算出去了结界，也还是死，在结界内至少还能活下去。”

“他们不是带走了孩子吗？看典籍上说，愿意投降的人都不会被杀的。”

“我们语言不通，是否愿意投降，谁说了算呢？他们只是将方便移动的幼小的孩子带走，而且也不是全带走，应该是按照某种标准挑选少量的，其余的扔在冰天雪地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更大一些的孩子都在妖魔的堡垒内。他们来几百人，能带走多少人？极寒之地有几千个妖魔的堡垒，聚居着十几万所谓魔族。最终能跟着他们离开的有几个人？二十年前的事，没有人知道详情，再往前没有记载的那些封魔之行，究竟发生过什么，谁又能说清？”凌煜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消沉。

黎飒难得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问他：“所以你恨外边的人，还是恨妖魔，又或者什么其他的存在？”

因为黎飒注意到，凌煜说起族人时并没有太多感情，也用“他们”加以区分。他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与这里的魔族不同，与外边的修真者不同？

凌煜停顿了几秒，看似很合情合理地回答：“别的孩子好像过的还不错，或许只有我遇到了凌尚那种人。”

说完这句，他的情绪再次收敛起来，变回了一直以来的低调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