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很清楚，父亲来接自己的那天，是下午。

那个时候，十六岁的慕华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常常跑遍大街小巷去拣酒瓶子。

一个酒瓶子卖两毛钱。

把这些酒瓶子攒起来，积少成多，也够家里的一顿饭钱了。

寂静的午后，慕华怀揣着十几个酒瓶子，兴冲冲的在歪歪扭扭的泥土路上一路小跑。

他一直跑到一个破烂院子里，边跑边喊：

“妈！妈！我今天拣了十几个酒瓶子！够两块钱啦！你上次不是感冒了么，就用这钱买药吃！”

话音未落，他便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长身轿车。

车子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他有着微微的啤酒肚，还有虽然已经显得老态，但仍能够看出精致的眉眼。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正在和自己的母亲说话。

说着说着，突然，男人和自己的母亲都嚎啕大哭起来。

小小的慕华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像定格在那里一样。

身后攀满墙壁的爬山虎，带着森森冷绿。

院子里，地面上，一院子的蔷薇花都开到茶糜了。

他有些懵懂，有些不解。

这个男人是谁，看他的车子，一定是个有钱人。

可是有钱人，母亲又怎么会认识有钱人呢？

难道

母亲是觉得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所以，想把自己卖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