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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畏强御江绣衣(2 / 2)

作品:《草莽之辈

虽然早就调查了张屯长,知道这是个猛士,但并不妨碍江充借吃饭试探一下这位壮士到底有多猛。

“哗啦。”

面对考验,从刚才不小心推翻案几就憋着一口的张屯长直接伸手抓住鼎边的钩子,从水中提起了一块肉,正好是被煮得酥软的猪肩。

“哗。”

盘腿坐下,捋起左袖,将绑在胳膊上的小盾牌解下,置于腿上。

“啪。”

将肉块甩在盾牌上,从当中抽出钩子。

“哐,刷。”

随手扔掉钩子,张屯长从怀里摸出解手刀,甩掉刀鞘。

“剁剁剁~”

剁剁几声,解手刀就将酥软的猪肩剁成四块。

“叉,吧唧吧唧。”

解手刀插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猪肩,直接扔到嘴里开始大嚼。

“咕噜。”

随着咀嚼,三块猪肩很快就进了肚子,只剩下最后一块在嘴里停留。

“嘭嘭。”

喉结一阵耸动却无济于事,张屯长索性伸出手朝着胸口捶了捶,这才将嘴里的猪肩咽下。

“壮士,真壮士耶!”

即使内心知道,能做到和舞阳侯一样的事情不代表他就是舞阳侯,但江充脸上还是乐开了花,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心中暗道:

“这世上能有几个舞阳侯?某能捡到一个壮士就已经很知足了。”

“什么壮士,不过一从军老叟。”

完成了考验,一气吃下四块猪肩,自我感觉不错后,张屯长也渐渐有了开口说上几句的底气。

“老叟?”

“哈哈,谁家的老叟参加过漠北战?谁家的老叟能够身受八疮犹酣战不休?”

重复一遍,江充突然哈哈大笑,指着张屯长反问道。

“啪,什么侯爵都没捞到,就给了十金打发走,浑浑噩噩地在北军混日子,可不就是老叟吗?”

一巴掌拍在鼎壁上,张屯长长吁短叹,情绪低迷。

“壮士。”

低喝一声,江充突然伸手摁住张屯长肩膀,双眼和张屯长对视:

“壮士可愿信我?”

“江绣衣与我礼,与我食,若不信江绣衣,我不知道还能信谁。”

“就以此鼎谋誓。”

江充抽出解手刀划破掌心,让鲜血滴进滚沸的鼎中,指着大鼎发下誓约:

“噗嗤,我江充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壮士遇到元狩年间的不公。若非如此,叫我宗族被戮。”

“噗嗤。”

张屯长没有说什么这誓约不够有约束力,只是默默划破掌心,让鲜血滴进大鼎。

“人家堂堂水衡都尉,皇帝近边的红人都跟你盟誓了,你个小卒子还不赶紧涕泪交加?还说什么没有约束力……

啧,但凡有几个花生米,都不会醉成这样。”

“哗啦。”

大勺搅动,混合着鲜血的肉汤一人盛了一碗。

就好像无视了肉汤冒出的滚滚热气和散发的热量,张屯长和江充对视一眼,端起碗,扬起脖,一声不吭地喝了下去。

“吨吨吨。”

“咚。”

肉汤喝干,碗放到案几上,江充擦了擦亮晶晶的胡须,拍了拍手,朝着侍从喊道:

“来人呐,去把我那百金呈上来,那一处阳陵宅契和十名婢女唤上来!”

“蹬蹬。”

堂下的侍从分成两波,一人转身走向内事去取金子,另一人走出大堂去叫已经准备多时的婢女。

感受到江充的急切,两人都走的很快。

“哐。”

盛满金子的木箧第一个到达。

因为金子的速度决定于提着它的侍从的速度,婢女的速度却是自身的速度,而侍从自身的速度要远远快过婢女,即使提着金子。

“嘎吱嘎吱。”

沉重的重量让地面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有些气喘的侍从把箱子放到鼎旁。

“哐。”

“咔嚓。”

木箧开启,一层层放好的黄金呈现在张屯长眼前。

“……”

对比了一下自己十几年前得到的十金赏赐,张屯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元封不是征和。

虽说刘彻一向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小房子盖个没完,横征暴敛、宰大户也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白鹿币更是臭名昭著。

但国家的经济毕竟还没有彻底崩溃,没到米斛万钱、匹马百金的时候。

这百金,即是一百万钱的购买力极为惊人。

要知道刘彻宰列侯的白鹿币也不过四十万,这一百金能买三张呢。

“蹬蹬蹬。”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十名婢女一字排开,低着头站在堂下,侍从捧着一个敞开的木盒,里面摆着一张帛布,上面盖着右扶风丞的印。

“壮士,这是百金。”

江充引着张屯长来到装满金子的木箧前。

“蹬蹬,这是十名婢女。”

带着张屯长走到堂下,指着面前的众人,江充接过木盒递给张屯长,拍着肩膀说道:

“这是阳陵一处宅邸的宅契,我已经提前收拾好了,壮士直接去住就行。”

“……”

如果说,刚才张屯长的感动还以精神为主,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精神层面,那么现在……

真金白银摆在面前,美俾大宅就等入住,张屯长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扑通,江绣衣与我大恩,某拼死报之。”

将木盒放到怀里,张屯长大礼参拜,宣誓效忠。

“起来,壮士只需拜天子,某家不过门下走狗,何须一拜?”

身材同样魁梧的江充一把提起张屯长,拍了拍肩膀,哈哈笑道:

“来,上酒来,今日得一壮士,你我喝个痛快!”

“吨吨吨~”

注一,元狩四年的漠北之战,在烧掉赵信城/封狼居胥后,卫霍二军振师还旅,被大肆封赏的是霍去病军,不是卫青军。

〔(霍)军吏卒为官,赏赐甚多。而大将军不得益封,军吏卒皆无封侯者。——《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

注二,江充在搞掉赵太子刘丹后,被刘彻任命绣衣督三辅盗贼,专门找贵戚的麻烦,馆陶、太子也照怼不误。

〔拜为直指绣衣使者,督三辅盗贼,禁察逾侈。贵戚近臣多奢僭,充皆举劾,奏请没入车马,令身待北军击匈奴。奏可。

充即移书光禄勋、中黄门,逮名近臣侍中诸当诣北军者,移劾门卫,禁止无令得出入宫殿。

于是贵戚子弟惶恐,皆见上叩头求哀,愿得入钱赎罪。上许之,令各以秩次输钱北军,凡数千万。

上以充忠直,奉法不阿,所言中意。

充出,逢馆陶长公主行驰道中。充呵问之,公主曰:“有太后诏。”充曰:“独公主得行,车骑皆不得。”尽劾没入宫。

后充从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乘车马行驰道中,充以属吏。太子闻之,使人谢充曰:“非爱车马,诚不欲令上闻之,以教敕亡素者。唯江君宽之!”充不听,遂白奏。

上曰:“人臣当如是矣。”大见信用,威震京师。——《汉书·蒯伍江息夫传》〕

注三,西汉,能在朝廷上混出名声的人,十个有八个出使过匈奴,江充也不例外。

〔上以充为谒者使匈奴,还,拜为直指绣衣使者,督三辅盗贼,禁察逾侈。——《汉书·蒯伍江息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