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汉匈毕竟已经打了百年的漫长战争，光是陷入劣势就已经三十年了，两任单于也都不是什么蠢人，无论是吸纳南边亡人，封王笼络，还是加强单于庭的实力都在做，倒也不是李陵说的那样不堪。

什么亡啊，什么败啊，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终究是某人单方面的吹X。

“扑通。”

挺直的腰杆重新佝偻，站直的膝盖重新弯曲，身子一晃，心中勇气随着三句对答消散殆尽，好不容易有勇气和汉军司马对视的头目重新跪了下去。

嘴唇哆嗦了一下，干涩的声音响起，不知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还是真的被李陵折服为了他的安危。

头目努力扬起头，目光跨越那刺眼的身高差距，开口劝道：

“大人，纵使有千般弊端，万般利处，可那终究是三万人的大军，于万军之中行刺胡王，危险不说，成功率也低的可怜。”

“尔真塞外胡蛮，张嘴危险，闭嘴成功，难道本司马的壮志豪情就不能使你有半分的敬佩吗？”

对自己接二连三驳斥，最后却还是没有纳头就拜，磨磨蹭蹭的头目，李陵也有些不耐烦了，红着眼按剑道：

“昔年，魏公子窃符杀晋鄙，他难道就不知道危险吗？留侯博浪沙惊天一击，他难道不知道命中的很可能是副车吗？

“可他们还是做了，为什么？”

“咕噜。”

望着翻脸的李陵，头目不争气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为自己推脱：

“大人，我是在担心您……啊！”

推脱被惨叫打断，一把剑插在大腿上，剑柄随着头目一晃一晃的，伤口处呲呲地往外冒血，身前站着佩剑消失不见，怒容满面的李陵。

“刷，啊痛痛痛。”

他一把抽出佩剑，看也不看出血量增大的伤口，惨叫声变大的头目一眼，自顾自地吩咐道：

“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带着你的那些伙计们去胡虏大营，到时候，会有人来接应你们。”

板着一张脸下达完命令，染血长剑一甩，血迹甩到地上，李陵就要赶人：

“还不快走，想要再挨一剑吗，嗯？！”

“……”

在受了伤，被见了血，认识到面前这个看似和善的司马到底可以多么凶狠后，别说是像之前一样拍马了，脸色惨白的头目现在甚至连在他面前多待一会都做不到。

“这就走，这就走。”

忙不迭地回应下来，头目就撑着地面艰难站起，双手捂住伤口，用那条完好无损的腿拖着伤腿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