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回话，一旁急于表现的刀盾已经拿出了血淋淋的首级，双腿一软跪倒地上，双手高高举起，跪送上去：

“全赖我王指挥若定，叛乱贼子首级在此，其余死伤殆尽，无一疏漏。”

“扑通。”

和拍马逢迎的同伴相比，李陵则显得有些慌乱，跪下去后两只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想解下首级送上，却发现绑在背后的绳扣十分难解。

只好一边涨红了脸念叨，一边把手伸到背后。

“首级，首级。”

紫轩（小提示）：他背后除了脑袋，还有什么？

“哗。”

视线从死不瞑目的脑袋和丢人现眼的李陵上面一扫而过，停留在献首的刀盾身上。

“嗯，做得好。”

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被刺杀的怒容出现了第一次松动。

“咚咚。”

迈动两条粗腿，一瘸一拐地走出几案，胖大王伸手接过为首的那颗首级，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隐约的猜想化作现实，他弄清楚了刺杀的原因。

“嘭。”

怒火蹿起，把这颗“罪魁祸首”用力砸到案上，踩着它骂道：

“狗贼，枉本王深信你，将安危托付于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本王的？

“若你早些示警，本王岂能让汉狗一连射出三箭！”

说着说着，胖大王激动得浑身颤抖，勉强不流血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汩汩鲜血渗出麻布，顺着大腿淌下。

“看到这伤没，就因为你贪生怕死投了汉人，本王差一点就被人杀死！”

侧着身子露出大腿外侧的巨大创伤，胖大王对着首级厉声控诉。

“……”

停下手头的动作，李陵屏气凝神，细细端详着伤势。良久，才吐出一口气，语气中说不出的惋惜：

“还真是差一点点，倘若那一箭再高上一两分，或是这胡王慢上一两分，那就能把脊柱大龙斩断。

“那时，神仙也救不了他。”

想到这，李陵又是摇头叹道：

“唉，可惜可惜。”

“是吧，你也觉得大王尊贵无比，不是卑劣的汉狗能杀害的吧。”

他这幅感慨的模样被人误解成了对胖大王命不该绝的“祝福”。

“哎，话不能乱说，有乌维兄长在前面，本王算什么地位尊贵。先祖保佑，全都是先祖保佑。”

胖大王摆了摆手，一副故作谦虚的恶心嘴脸。旁边扮演小弟的刀盾，紧接着送上第二计拍马：

“大王，您是单于亲弟，屠耆年又少，谁不知道，单于待您极好，分明是一半尊贵啊。”

“哪里哪里，本王还是不及吾兄的，君臣本分也是要讲的。”

胖大王嘴里说着“不敢当”，手上却是得意地捋着胡子，“会说话就多说点”这几个字已经写在脸上了。

“王上英明，决策于土台之上。”

刀盾眼珠子一转，学着南人演蚩尤戏，开始踱步拱手唱了起来。

“臣下卖力，克敌于大营之中。”

胖肚一腆，稍加思索，赞许的言语从胖大王嘴里吐出。

“小小汉军，土鸡瓦狗。”x2

“哈哈哈”x2

君臣一唱一和间，那层笼罩天空，名为“汉军”的阴影仿佛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并不。

紫轩：呸，自欺欺人的把戏。

“……我说，拍马虽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谁都喜欢听好话。

“可你这腿还淌着血呢，光站在这听别人拍马，就不怕血流干吗？”

望着这泛着恶臭的一幕，李陵在心中十分恶意地想着，直到……

“啪，还没有拿出首级来吗？就差你这里的了。”

一巴掌拍在肩头，一张焦急的大脸出现在眼前，李陵浑身紧绷，废了好大的劲，才没有把手里的长弓勒到属于那张嘴的脖子上。

“就快了，就快了。”

开口应着匈奴兵卒，一双手上下翻飞，爆发出和刚刚迥异的灵巧，绳扣被解开，头颅被取下。

“诺，给你。”

“奇了，刚刚看你废了那么大劲解不下来，怎么现在这么快？

“难不成，真是那什么心理因素？”

有些诧异同伴为何如此轻易地放弃“功劳”，但刀盾兵此刻一颗心思全系在胖大王身上，哪有功夫探究袍泽的心里变化。

他匆匆将其归为“见大人物综合征”，便怀抱首级，挤出笑脸继续上前拍马去了。

“大王，您瞧……”

“去吧去吧，好好珍惜现在，因为下一刻……嘎吱，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