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翰音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刚才他本想拜托龚城帮忙保住楚知弋,西南的事情,他比旁人知道的更多。

夏津被迫造反,肯定会想办法离间宸帝跟九王爷,万一他从中作梗,九王爷很容易被推出来背锅。

等朝廷发落了九王爷,夏津再造反,对夏津和朝廷来说,都没有损失,但对楚知弋来说,是灭顶之灾。

他犹豫的原因是怕龚城察觉到一切都是九王爷的谋算,纵然九王爷身不由己,他也会先入为主以为,九王爷弄权。

他家主子下了一步险棋,杜翰音心头沉重。

夏津的奏折是三天后送到京城的,宸帝让内侍当堂宣读,宣读完,局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安逸惯了的,怕打仗的官员们跳出来弹劾楚知弋,各种肮脏的罪名扣在他头上,而替楚知弋说话的人少之又少,几乎快要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

宸帝将夏津的折子看了几遍,让身边的内侍将折子传递给两位皇子,昀王身子落下病根,因为咳嗽慢了一步,奏折被成王先拿到手。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究竟该信谁的?”

夏津在奏折里喊冤,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谋反,但是楚知弋夫妻两个借着给他夫人看病,入府之后害死了他的儿子,还在王府里放了一把火,王府里的下人死伤过半。

他们借着机会在城中散布谣言,说他要谋反,逼着他不得不调动兵马护住丽都……

这封与楚知弋的密信截然相反的奏折,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朝中吵了两天都没吵出个结果,官员们只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和自己愿意相信的,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京中来自丽都的细作活跃,将楚知弋逼反镇南王的消息传播得满大街皆是,他们盘算着用同样的方法搅乱京城,只要京城一乱,宸帝便会顾忌……

街头几个扛麻包的脚夫凑在一起,说几句最近流传最广的闲话。

“到底是九王爷说谎,还是镇南王说谎?咱们老百姓们上哪儿打听去!咱们呀,不关心国家大事,就只关心咱们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赚钱!”

“镇南王的折子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借着看病的机会害人,那不指的是九王妃嘛!”

“不过这事儿有蹊跷,当年九王爷可是差一点就……我猜他是因为不甘心……”

说话的男人话没说完,脑袋上挨了砸。

“我们家王爷王妃才不会说谎呢!你们胡说八道!”

砸人的是小蝶,她今天出门帮忙买馒头,听见这些人说王爷王妃的不好,立刻拿了一个馒头砸在那个人头上。

不过她又后悔了,馒头是粮食,她怎么能糟蹋粮食去砸一个蠢蛋呢!

他不配!

男人本来有点生气,见砸自己的是妙手堂的小姑娘,他去年冬天在妙手堂领过棉衣,家里的老母亲病了,也是从妙手堂拿的药。

因为他挣不了几个钱,妙手堂的大夫没收他诊金。

他承过妙手堂的恩情,自然不能反过来欺负妙手堂的人。

小蝶气呼呼地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哪一个人没吃过我们妙手堂的药,没喝过我们施的粥,没领过我们发的棉衣?我们王爷王妃一直在做善事,从来没有要求你们感恩,结果你们反过来污蔑他们,你们还有良心吗?”

西大街上聚集着贩夫走卒,聚集着南来北往的行商。

妙手堂在整个京城都出名,不仅仅是因为坐堂大夫医术高明。

而是因为连穗岁,堂堂王妃,在成亲之前就在妙手堂义诊,成亲后更是没落下,经常免费为穷苦百姓看诊。

每年冬天,天寒地冻,穷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屋子里漏风的时候,妙手堂的粥堂第一个开设起来,免费发放给贫苦百姓的棉衣一批又一批。

新棉花又厚实又保暖。

粥也很稠,帮助大家度过寒冬。

这条街上,受过妙手堂恩情的人不少,小蝶的话,让大家开始反思。

这样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善人,能是传言中那种借着医术谋害人性命的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