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劳克思在前面游，我在后面跟着，一开始没想打扰他，我想先给她一点时间。后来他游到了原来碧梦在冰海住的地方，才在外面停了下来，靠着附近的一块冰川，坐了下来，眼睛盯着碧梦家的方向。我也默默的游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我在等着他开口倾述。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天色变得阴沉，随时都可能下起雨来，格劳克思才终于开口说话：“知道吗桑洛，当年我带着碧梦刚和你们来到冰海的日子有多高兴。这里没人在乎我是混血，没人会在乎，甚至他们很尊重我，仰视我。这里也没什么人在乎碧梦的过去，没人在意她过去曾是一个族群的王，还是一个发动过大型战役的女魔头，没人会在意，他们只把她当成一个寻常的异族女人。”

“你一定想不到，最初的那些日子我有多开心，我之前的人生，从未那么轻松，那么惬意过，不用去争任何的东西，不用为了任何事情算计。唯一需要花一点点心思的事情，也就是碧梦了，我只是偶尔想着，让时间冲走过去所有的阴霾和不愉快，让我们忘掉所有不堪的过往，让生活和感情回到我们两个五十多岁时的状态。每天只专注于提高能力，每天只高兴的等着见到对方。”

“虽然，那时候，我和碧梦还不能立刻放下过去的一切，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重新在一起，但我的心里是充满希望的。我觉得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时间总会教会我们释然，教会我们到底什么才是最该去珍惜的，什么才是最该去守护的。我在冰海最初的每一天都是快乐无比的，都是充满了希望的。我不在乎需要多少时间，我也不在乎还要过多久我们才能懂得那些道理，我觉得就算是等到我们的头发都长及脚踝的哪一天，我也愿意去等，去期冀。”

“我也希望过，我们俩个早点冰释前嫌，重新在一起，她也不再追求一些虚幻的权利和**。然后，像一对最普通的男女那样，结婚生子，生一个像你这样聪明的混血宝宝，生个像碧梦那么漂亮的女孩，然后碧梦教她驾驭海水，我教她驱策鱼群和幻术，然后让你教她冰冻术，这样多好。等她长大了，我和碧梦可以带着她去游历世界，去各个海域看看老朋友，多么美好的人生。”格劳克思说着说着，就下起雨来，像是在告诉他一起风和日丽都是幻想，下着雨的世界才是现实。

“是呀，多么美好的人生，要是她也像你一样想就好了。”虽然下起了雨，可我还是没动，安静的陪着格劳克思坐着，陪他缅怀过去，也陪他想象他没有得到的未来。

“可是，你说，为什么有的人就要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即使他们真的能做到，他们就真的会开心，真的会幸福吗？”雨越下越大，雨点跌落进海水时的声音，像是在回应格劳克思内心的哭诉。

我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格劳克思的这个问题，我想说但没说出来的话其实是：“你爱上那样的一个人，并且爱了那么多年，又一直都和她在一起，还好，幸运的是，你还是你。没变成和她一样的可憎模样，没迷失了自己。”

我们俩就这样无言的坐了好久，一直坐到雨都停了下来，天空放晴。

“师傅，你看，刚才天阴的像是要世界末日一样，雨下的也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一样，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就雨过天晴了，我觉得，雨过天晴后的天空更美丽。就像之前，我们以为金海遇到了灭族之灾，前些日子，我们也以为搞不好，我们整个海洋都会遭遇灭顶之灾。可是现在呢，一切都过去了，都像之前的阴天，像这场大雨，无论天色多阴霾，无论雨下的多凛冽，熬过去，总会等到雨过天晴的美好，不是吗？”

“师傅，我知道，失去了碧梦，你像是失去了一切一般难过，但别忘了，整个世界还在你身后等着你呢，也许错过了错的人，你才会遇到更美好的人生，你的生活，也许才刚刚开始呢。”

格劳克思抬头看了会海面上的天空，又看了看我，终于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然后起来对我说：“走吧，孩子，你说的对，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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