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渴求真理？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没有一个学者不渴望真理，就算是阿奈丝也一样。

但对于埃西尔说出的这话，阿奈丝并未马上回答，毕竟埃西尔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奸诈和难以捉摸，在无法确定埃西尔说出这番话是出于什么意图的情况下，阿奈丝不敢贸然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还记得真理学会建立时的事情么，阿奈丝老师？”

似乎是久未得到回答，埃西尔开口询问，这个称呼也让阿奈丝的身体抖了抖。

这个称呼太过反常，也让阿奈丝更加确信了埃西尔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

实际上，在几天前，她的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被埃西尔“借走”教务系统权限的那几天，阿奈丝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就会冒出来一個人出来押着她去指认一系列她未曾做过的事情。

毕竟教务系统的权限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克鲁茨奥术大学师生们的人身安全，许多教授都是没有这份资格的，只有真理学会的成员，并且是一些老资历的成员才有资格得到这份权限。

虽然阿奈丝女士平时的表现有些窝囊，但作为守旧派的“代表性”学者，无论是资历还是权力都是要比真理学会的普通学者高得多的。

也正因如此，阿奈丝平时行事也都十分谨慎，因为她清楚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像是“借出”教务系统权限这种事情，对于她而言已经是相当冒险的行为了。

前段时间并没有麻烦找上她，但是越是这种诡异的平静，越让阿奈丝感到一种暗流涌动的感觉。

对于阿奈丝而言，埃西尔更像是一个“阴谋”的代名词，她的本意是想要远离这份阴谋的，只是把柄已经被对方捏在了手里，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减少与埃西尔之间的联系。

而在反应过来埃西尔话语中的含义后，阿奈丝的脑袋也像是拨浪鼓般摇了起来。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正好，我帮阿奈丝老师回忆一下。”

埃西尔施施然的坐下，就像是闲聊一般开口：

“阿奈丝·门多萨，彼时斯米鲁特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以全科满分的成绩从斯密鲁特大学毕业，并与同时期几位最优秀的年轻学者创建了真理学会。”

阿奈丝闻言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想来，当时的阿奈丝女士应该是相当意气风发的吧——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被称为学者圈子里最耀眼的新星之一。”

埃西尔开了句玩笑：

“看着现在的安洁莉卡，阿奈丝女士是否有想到过曾经的自己？”

听到这话，阿奈丝才终于开口道：“那个时候的称赞可没办法体现学者的天赋，只是拾人牙慧而已。”

她所说的是事实，毕竟在尚未毕业前，能够熟练掌握奥术并将其融化贯通，就已经是一位相当厉害的学者了。

至于像安洁莉卡那样优化方程...那是高阶学者才能触及的领域。

“即便如此，届时的阿奈丝女士也是无数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埃西尔笑着开口问道：“还记得那种感觉么？”

“学者所追寻的从来都不是名望与地位。”阿奈丝难得反驳了一句。

埃西尔开口：“看来阿奈丝老师会很清楚我最初所提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就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曾经的记忆一般，阿奈丝眼帘垂下，眸光黯然。

她当然还记得曾经的自己。

那个追寻着真理，义无反顾，仿佛什么都不怕的少女。

但现实终归是残酷的，在追寻真理的这条道路上，努力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所缺乏的天赋，是身为学者最致命的伤，是近百年的努力都无法弥补的东西。

“知道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