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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郑孔詹伐许 周樊皮叛王(2 / 3)

作品:《东周策

待其说罢,樊侯樊皮面如死灰,悲哀道:“但望樊邑军民守得住这十日之期!”言讫,颤栗身来,踉跄而退。

周王姬阆苦于式微,只得望其落寞身影,流下泪来。

夏,四月小满,楚军临抵阳樊城下,城中军民尽皆惶恐不已,群臣纷纷上言请受退敌之策,樊侯樊皮面漏忘死之色,咬紧牙关仅二字命日众臣道:“死守!”

众臣默言受命,进而相继离朝,仅留得樊侯樊皮独座大堂,滞目透门空望天。

战书已下,见敌未有丝毫出城决战之象,令尹子元料定樊军必是惧楚军壮不敢出战,随机一声令下,将之楚军分成数部,进而轮番强攻樊城。

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动於九天之上。樊楚攻防战由此拉开序幕。

但见楚率先祭出炮车,以大木为床,下安四轮,上建双臂,臂间横栝,中立独竿,首如桔槔状,竿长一丈,竿首以窠盛石,人挽其端而投之,其车推转逐便而用之,亦可埋脚着地而用,其旋风四脚,亦随事用之,杀伤力强,极难防御,一时飞石满天,落向城头守军,令其叫苦不迭。

闻见城头士卒哀嚎不停,樊侯樊皮眉头紧锁,如此被动挨石咂身,何能抵御十日?遂命三军使之布幔防御,以复布为幔,或以弱竿横挂墙外,去墙七八尺,或以立干平铺头顶,高拟两人身,以此折抛石之势,则石不复及身也。

见敌使布幔遮挡,炮车威力大打折扣,令尹子元急而行施火箭,以缫布㓎油贯矢端,取火燃之,射城楼布幔,须臾火发,樊军避之不及,浴火者甚多。

水来土屯,火来水掩,樊侯樊皮遂命取水灭火,众将士遂使水车于护城河中取水,用油囊盛水,于城上掷出,遇火囊败,水覆布幔,费就好一番气力方灭大火。

两轮火炮袭击,重挫阳樊守军士气,更伤敌无数,令尹子元自觉时机已至,遂举三军攻城,使就出轒轀车阵,四轮,上以绳为脊,犀皮蒙其上,金木火石所不能及。下藏十人,众拥冲城锤推之,抵敌城门前,启锤撞城。

飞云梯紧随其后,乃以大木为床,下置六轮,上立双牙,有栝梯长一丈二尺,有四梲相去三尺,势微曲递,互相栝飞于云间,以窥城中,其上城首冠双辘轳,枕城而上。

余部则携长梯,至城下举盾攀梯登城。

樊城守军仓皇应战,亏得樊侯樊皮精通兵法,自初建城时,乃先于门凿孔数十,今遇到敌轒轀车破城,乃就孔洞出利矢射之,换而长矛刺之,如此往复循环,令敌难以拢近城身。

面对楚军大举抢城,樊城守军拼死奋战,遂将城头所备檑木掷下,伤敌同时,坠落城下留有后用。木尽便作燕尾炬,缚苇草为炬,尾分为两岐,如燕尾状,以油蜡灌之,加火从城上堕下,使其骑木而烧之,使敌无法攀梯登城。

应对飞云梯,樊侯樊皮则教众将使就叉竿,其竿长一丈余,如枪刃,布梯两翼,用叉飞云梯上人,阻敌纵下,辅以飞矢射之,滞敌进击。

鏖战一日,樊军伤亡两千余,楚军寸功未建,时将入夜,两军各自宿营休整。

及至次日,楚军复至,即又再现昨日攻城之象,两军你来我往,使尽攻防手段。

如此这般,一直鏖战至第十日,楚军仍旧止步城下,损失兵折将万余人,未能踏上城头一步。阳樊守军亦仅只剩得三千余人,守城器物皆已耗尽,而所盼援军现亦不知所在何处。

而谓樊邑,令尹子元势在必得,不住使军强攻阳樊,樊侯樊皮只得领之三千残兵,以己肉体之躯,抵挡楚军疯狂进攻。

如此又撑持得五日,诸侯援军仍旧袅无音讯,樊侯樊皮自知再无实力抵挡楚军攻城步伐,为免一城百姓免遭屠戮,只得命人打出白旗,只身出城至楚军阵前,于令尹子元身前跪地请降,谓其言道:“战至今日,我已经无力想抗,今向令尹请降,谨望饶樊满城百姓性命,寡人甘愿以死谢罪!”

令尹子元倚车问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樊侯樊皮起首直言道:“各为其主,食周之禄,即当敬事周王,今已与楚苦战十五日,实无能力再战,寡人已算尽忠矣!本该以死殉国,然念一城百姓,不得已恬颜游至阵前请降,还望令尹开恩!”

闻其此言,令尹子元心生钦佩之情,由衷言道:“吾非嗜杀之人,汝今叩降于我,自后樊民即为楚民,敬楚恪守不渝即可!”

樊侯樊皮复伏拜谢道:“如此甚好,寡人余愿已了,生无可恋,乞君斩讫!”

令尹子元笑道:“想死却难了,汝今阻我北进,鏖战十数日,折楚万余将士,其罪不小!才能亦不小,着汝仍就樊城令,为楚建业,将功折罪!”

樊侯樊皮悲泣道:“战败辱国,庙败家亡,寡人已无颜苟活于世,唯求速死,乞请成全!”

令尹子元劝慰道:“激战十余日,援军不见踪影,如此国家不要也罢!只身投楚,宗祠仍在,怎算庙败家亡?汝今想死,吾却不允,若是自寻短见,休怪本将无情,吾定教全城军民与之殉葬!”

强权当前,樊侯樊皮自知多说无益,只得默言俯首认命,随即领得楚军开入樊城。

入城交接完城防及政务,令尹子元遂领得楚师凯旋,还至郢都,得之楚王熊恽大加赞赏,群臣亦对其趋之若鹜,唯有息夫人仍旧对其不闻不问。

虽得战功,加官进爵,而见息夫人对己,仍旧是冷漠无情,令尹子元一度郁郁寡欢,本应该乘胜进军制霸中原,然其却为儿女情事,搁置了北上计划,整日闭居府衙不出,思法以博息夫人青睐,北境诸侯因是得有喘息之机,并从樊邑陷落之战中缓过神来。

樊邑陷落,最受其害者,当是周王室,楚若以樊邑为前沿进逼洛邑,周则危矣!其次乃为郑室,郑邻周侧,周若归楚,郑亦亡矣!而援樊诏书下达十数日,不见诸侯援樊,可见诸侯私怀不轨,大抵是欲借楚室之手亡周,失却周王室天下共主,诸侯便好争胜缔周称王。理清个中厉害,周王姬阆深知解楚之困还当自为。而今郑周同害,可诚请郑室与之携手御楚,周王姬阆遂降诏郑公姬踕赴洛面议。

郑公姬踕受诏而往,入而见礼,周王姬阆甚悦,执其双手笑道:“郑公今能奉诏前来,寡人甚为欣慰,唯有郑公还敬周室也!”

郑公姬踕躬身拜谢道:“王上言重矣,周室天子,谁敢不尊?奉诏行事,乃臣之本分也!”

周王姬阆摇首转身,叹而落座君位,垂首言道:“也仅郑公如是想也!前者樊邑受困,寡人诏令诸侯救援,竟无一人奉诏前往,今樊邑陷落,周室危矣!”

郑公姬踕以言慰道:“王上莫要,方今天下太平,诸侯竟相崛起,谅楚不敢犯周!”

周王姬阆蔑笑道:“天下太平?郑公莫要欺我也!而今寡人不过拥一邑之地,天子六军亦不及初时一军,早已经失却制衡天下之能,诸侯皆起争心,或求制霸,或尊方伯,忙的不亦乐乎,哪有闲心管周之死活!”

郑公姬踕闻言跪拜请罪道:“郑亦曾受苦于楚,深知荆楚之害,樊邑受困,臣实有心前往救援,奈何西线楚军雀跃欲试,郑室全军驻守边界,实在是调不出兵力前往,还望王上恕罪!”

周王姬阆虚拂请起,随而言宽慰:“过去事,便由其过去矣!而今江汉之地尽乎属楚,郑周已是最前沿,值此生死一线,今后还望我等君臣,携手同心拱卫社稷!”

郑公姬踕拱手诚言道:“王上有言,臣无不尊从!”

周王姬阆抚掌大悦道:“好!我意合两邦之力,复取失地樊邑,破楚围城之厄,郑公以为可否?”

郑公姬踕紧言阻道:“不可!楚室新得樊邑,且其地连楚境,必有重兵把守,此时我若出兵樊邑,徒取其败耳!”

周王姬阆急而嚷道:“那可如何是好!”

郑公姬踕正色献言道:“王上莫急!樊邑虽不可取回,然亦并非无法可解,吾与众臣议过,可使兵袭取许邑,令其分兵两线,减小樊邑压力,并可与其成齿交错之势,令其不敢轻举妄动,我则安矣!”

周王姬阆转而喜道:“此计甚妙,寡人另助郑公一万精兵,袭取许邑,只可胜,不许败!”

郑公姬踕躬身礼拜道:“樊邑失守,洛邑危在旦夕,此时切不可分兵外出,以防楚师乘虚而入!区区许邑,以我一邑兵力取之足矣,不敢劳烦王师协助!”

周王姬阆当即扬臂赞道:“如此甚好,寡人预祝郑公马到成功!”

郑公姬踕躬身拜谢,进而请辞礼退。周王姬阆姬极目远送,于其后摩拳擦掌,谨待捷报。

于路马不停蹄,郑公姬踕急行赶回新郑,还到即召众臣朝议,告日:“楚势日强,社稷倾危,寡人如履薄冰,今决意伐许,楔入楚境,以保新郑无虞,众卿可有良策助我!”

大夫虞师上言道:“我今大举伐许,其必惧我不出,紧受待援!应多备攻城器械,以备强取之需!”

郑公姬踕摇首否定道:“攻城作战伤亡颇大,即便取下许邑,待到楚军援至,我又将何驻守?得不偿失,不可取!”

大夫孟堵即又献言道:“我可围敌迫其出战,只许实围三面,兵士严为备御,开围一角,令得生路。敌不奔则战,奔则伏兵发,战则志散,此可以必克矣。

郑公踕亦即龋指摇首道:“姬围城费时日久,楚师援兵转瞬即到,不待攻破许邑,我即败矣!”

左右皆不得法,众臣一时别无高见,竞相窃窃私议。

过之少顷,上卿孔詹上言道:“即如此,我可迫出而与我交战,时值盛夏禾壮时节,我可使军一部,兵不需多,入许作践其苗田,而我大军伏于后,待其出而剿我小队,我则伏出围而歼灭,事可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