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啊，我们单纯作为合作伙伴也就算了，黄芳梅可是她的老师啊。自己的老师被政治迫害死了，还不愿意站在我们这边，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看着那空荡荡的位子，白建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就在长时间的摩擦与施压之下，索塔冯终于按捺不住采取了诸多措施，而御正也立刻进行了特别军事行动。虽然双方国力悬殊，但是在旸桑介入之后，御正竟然也难以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一瞬间双方便陷入了僵局。而在罗织内部也开始对身为索塔冯人的陈云鹭施压，要求她主动站出来来为御正这一方面发言，然而最终却遭到了拒绝。

不过有些有趣的是，无论是罗织还是御正，似乎根本没打算把陈云鹭当做敌国的人来对待，大概在他们看来，这种小人物根本没有必要特别重视。在这种情况之下，陈云鹭甚至没有被解雇，而是被调往到了兰山省的一个小破办事处。她本人也莫名其妙的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收拾好东西默默的离开了。这些离奇的操作集合在一起，甚至让白建成觉得有些好笑。

“那家伙去哪里来着？好像是兰山省佛指市什么县？算了，这并不重要。”白建成轻轻摇了摇头：“从之前我去兰山市的情况来看，这情况可不太妙啊。”

大概也正是因为出自富贵之家，白建成自小就对探查风土人情颇有兴趣。而经历了大学的生活之后，他的热情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异常的高涨。不过碍于平时的忙碌，他倒也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察，只能趁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机会了解一二。而在一次出差中，白建成也再次抵达了小时曾经去过的兰山市，而这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也不足为奇。四处都是紧缩的房门和关闭的店铺，街道上空空荡荡，还算有人气的地方，只有各个救济物资发放点和供给商店。不过更糟糕的是，与在海州和君峰时看到的不同，那里甚至没有多少治安官在四处巡查。虽然御正民间禁枪，但是看到了偶尔出现的斗殴甚至是抢劫，就算是白建成也不敢太过多待，只能乖乖的去到指定的地方待着。与眼前因为之前的诸多变动而遭遇了创伤，但却越发的繁华和先进的海州市一对比，白建成也只能耸了耸肩。

“不过说起来，她好像还和雪莲姐走的挺近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扯上关系的。”白建成摇了摇头：“不过这些现在大概都无所谓了。”

回到座位上，看着屏幕里密密麻麻的数字与符号，白建成顿时稍微有些头疼。尽管现在各式辅助的AI已经对科研工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也降低了很多门槛。但是白建成依然认为，自己多掌握一些数学知识没有坏处，可惜他本人并不是那么擅长这种东西，因此也不得不落入了这种窘境。

“算了，先不学了，还是考虑一下下午授课的事情吧。”

关上电子书，白建成脑中却突然回响起了昨天石椿阿姨打电话时和他所说的话。作为亲密的合作伙伴，石椿就与白家的私交颇为不错，也对白建成颇有关照。即便是在这些年的动乱中，两家也没有断了联系。这次石椿想要通过白建成了解一些事情，在知道了白建成升职之后，石椿突然开了话匣子，狠狠的吐了一堆苦水。

“我说真的，直接把那些评论系统全都封了吧。反正那些人评论不是靠我以为，就是在那复读那些专家的话。至于复读哪位专家的话，可不是看他专不专业，也不是看他说的对不对，甚至根本不是这一行的都无所谓，要看气质，要看立场，看擅不擅长讨民众的欢心。甚至在很多他自己心里下了定论的事情，就算完全不懂，还能反过来靠气势审判那些专家的研究结果。这些人的言论除了干扰正确判断，干扰发展，还有什么价值？为什么不干脆全部禁掉算了？”

“我说石阿姨啊，你还真是很难从那次的阴影中走出来呢。不过我很遗憾，你的想法是肯定无法实现的。我们所需要的，正是他们的盲信与复读。通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我们已经在慢慢发现了规律，能够控制他们去相信哪些，去反对哪些，而这正是价值所在。”

当然，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就这么直接跟石椿说的，白建成也只是在心里念叨念叨，转头就去安慰她了。摇了摇头将回忆甩走，白建成忍不住叹了口气，总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涌入脑袋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事重吗？看来自己确实也是有些老了。稍微休息了一下，白建成重新振作了精神，开始准备给员工进行培训了。

“信息传播的重要研究对象，就是中央媒介。而在大网络时代，这个媒介几乎相当于全体公民，所有人都能通过网络来或多或少的获取一些资料。”扫视着下面的同事们，白建成点了点屏幕：“然而随着局势的发展，情况也有了转变。如今已有超过六亿人进入了收容所，除了少数的AB级外，其余的人已经无法通过网络获取信息。这也就导致了，我们面对的对象有着根本性的变化。”

“所以，我们必须采取与原来不同的策略，来应对这些经历了大变动洗礼，而没有被淘汰的幸运儿和机灵鬼。而其中我们的一项任务，就是对整体民众认知与情绪的控制。” 白建成摊了摊手：“其实很久以前，就有名为‘价值观宣传’的策略。很多人认为，这没有什么意义，价值观是能教的吗？只要努力能得到回报，人们就会变得勤劳；只要爱能得到尊重，人们就会变得善良。人们从生活中能学到的，远比单纯的口号更深入人心。”

“但是这种想法，放在如今是不对的。通过生活来习得价值观，要建立在他们能实在的感受到自己在与这个世界进行交互的前提下。但如今的世界太过庞大复杂和充满联系，无论你做什么，大环境的灾祸和福祉，都远远的凌驾与个人的努力与行动之上。因此人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实在感逐渐消失，而不得不将自身的价值与信仰投射在更大，更虚无的东西上。” 白建成握紧拳头：“特别是经历了动荡的几年，就更是如此。而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我们出手了。把控着人们信息获取渠道的我们，很容易就能将情报填入他们混乱与空洞的心灵中，以此来操作他们的认知与情绪，进而改造他们，让他们为这个国家所用。”

“无论是暴力，经济，或是舆论这样的软手段，事实上都是为了控制这个国家而存在的，他们之间彼此相辅相成，并不是独立的。”白建成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这之间细微而复杂的协调，就必须以更精细的方式运行。而我们给出的答案，就是依水。依靠最为强大的人工智能和无孔不入的大数据，来达成对整个国家舆论的最完美，最科学的控制，这就是我们新一代媒体人在这个时代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