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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hapter 08(3 / 3)

作品:《解霜雨

且惠说:“车就停在院子里吧,改天我给你开回去。”

“好。”

把他们两个送到院门口,且惠又折回来。

傍晚的那阵雨停了,浓密的草丛深处升起轻暖的雾气,被风吹成棉絮的形状。

粗粝的砖地被洇成土红色,她的手交在背后,在一片黑沉里踩着小步子,慢慢踱回去。

她坐到长桌前温书,房间里又闷又热,且惠走到八角景窗前,用长木杈支起窗扇。

长发在风里乱飞,夜间扑面而来的清凉,顿时让人清醒不少。

但酒喝太多,字看不大清了,哪儿都虚着一团,索性关上课本。

且惠去浴室洗澡,头发吹到七分干,隐约听到敲门声。

她随手抓了件浴袍披上,边系边往外走。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到这里来找她,除了刚才走掉的那两个。

且惠拧下把手时,腰间的抽带才刚系牢,脖颈上笼着一团香雾,一副慵懒形容。

她嘴里说着,“落下什么东......”

抬头的瞬间,眼眶里的乌珠子瞪到最大,脸上的笑凝固住。

她扶着门的手发僵,哽着喉咙问好,“沈......沈总,晚上好。”

慌乱间,且惠无暇注意到从肩头滑下的浴袍。

避无可避的几秒钟里,沈宗良的目光被大片柔白的光泽攫住。

他也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么副情形。

沈宗良刚下酒桌,身上仍着西装,妥帖地束了冷色调的领带,一脸清贵。

走廊尽头悬着一面穿衣镜,镜中的小姑娘衣衫凌乱、气息不匀,而她面前站着的男人,连背影都衣冠楚楚,冷冷清清。

一尘不染的镜面里产生强烈的美学对比。

且惠只是剽到一眼,胸口的起伏更加明显,忙用手去理浴袍。

沈宗良收回视线,有些尴尬地用拳头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说:“门口那辆车是你的?”

忽然被他这么一问,且惠有点懵,她啊了一声,慢悠悠地转过脖子。

原就拥趸的院子里,银色卡宴的车身折射白光,把两个车位都给横占住了。

且惠反应过来,她仰头问:“是挡了你的车子开进来吗?”

沈宗良表情淡漠,点了个极不耐烦的头,“对。”

她连忙致歉:“真对不住,我现在去挪开。”

且惠摸到玄关柜上的车钥匙。侧过身,小心地避让这一位。

她走了几步,被冷风一吹,才想起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

且惠停住,手心里攥着车钥匙,向他求助,“能不能麻烦沈总挪一下?”

沈宗良看清了车牌,当她不会开,“怎么,这不是你的车?”

她摇头,“是庄新华的,他晚上在这里吃了饭。他这个人,连停车都不老实。”

不过一句熟稔点评,且惠说得客观油然,不掺半点爱慕。

但落在沈宗良耳朵里,不知道怎么,莫名的不舒服。

要是唐纳言在,八成又要刺他一记,说人家晚上和男朋友吃两杯老酒,你不舒服什么?

酒气燥人,他伸手拧了拧领带,语气并不和善,“庄新华在里面,叫他自己出来挪。”

上次的误会就没解释清爽,这一回,且惠倒退两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了。

倒把沈宗良惊了一下,不明白她郑重其事的,是要干什么。

几次照面下来,他大概也能看得出一点,她是柔和却坚定的性子。

是不爱与人争辩的,允许一切如其是的姑娘。

起风了,京中夜间寒凉,且惠抱臂望着他,“沈总。”

沈宗良的目光往下,探进她的欲言又止里,轻轻嗯了一声。

语气是双方都不曾发觉到的轻柔。

院里苍绿的叶子摆动着,她圆而亮的一双眼睛,嵌在这张小巧玲珑的白皙脸上,另有一番温柔敦厚的古典情调。

且惠落地有声的,说得很慢,“这么晚了,庄新华不会在里面,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一起长大,关系比别人更要好,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