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的白鸥来不及瞧见那颗盛满了少年气的小虎牙,更来不及注意房中突然略显诡异的气氛;他满心满眼只有两个字——秋猎。

殇宁祖制,每年秋猎,由羽林军北衙禁卫随行护驾。

白鸥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事忘了!

终于有机会出宫了!

小皇帝没有因为自己拒绝帮忙而气急败坏去折腾不相干的人,白鸥便放心了,旁的事情他不甚在意,现在满脑子逃跑大计。

就在他轻手轻脚准备把瓦片还原的时候,最后一眼瞟到苏嬷嬷正拎着恭桶准备退出寝殿。

“那老奴就退下了,小姚想法子安排老奴来广明宫收一次恭桶不容易,皇帝秋猎前老奴大概是没机会再来了。”苏嬷嬷走前最后嘱咐着,“皇帝不管心里怎么委屈,吃饭睡觉委屈不得,总要顾着龙体才是。”

“嬷嬷,最近的活计辛苦吗?”李遇一双大眼睛里分明写着依依不舍,也不顾着苏嬷嬷手上拿着什么腌臜的东西,还是拽着苏嬷嬷,“等我带人去秋猎了,宫里的活儿大概能减轻些,嬷嬷也好好歇歇。”

“皇帝,脏——”苏嬷嬷抽回手,看着李遇有些委屈的眼神忙安慰道:“嗐——左右不过是把宫里的恭桶收拢一堆淘洗淘洗,老奴做了一辈子了,有什么难的。”

白鸥捏着瓦片的手顿了顿。

苏嬷嬷瞧着年纪不小了,这么多年混在宫里,又与皇帝亲近,即便不是御前的掌事尚义,不是后宫的掌事嬷嬷,也不该只是个倒恭桶的老奴婢吧?光阴流转忽已晚,颜色凋残不如昨。

转眼间深秋已近,初冬将临;赶在入冬前,李氏皇族于江宁东郊的御阳山秋猎,如期而至。

作为有品有阶的羽林军北衙禁卫,白鸥如愿随行;第一次换上皇宫禁卫用作军戎礼仪的特制绢甲。

这一身戎服以红锦为里,黄絁表之,附以金属、皮革的饰件;利落挺括,轻便贴身,又不失武将威仪,完全符合殇宁李氏皇族的奢靡之风。

白鸥对着铜镜正了正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