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江南水利一事,李遇已经毫不避讳,几乎是公然与陈琸连成一线;对周哲翎而言,这便是皇帝对朝政的野心昭然若揭。

若只是一个有野心的蠢货倒也不足为虑,偏偏这小皇帝,还很聪明。

这孩子在和她玩缓兵之计,用一纸诏书换取一年的太平。

她心中不安更甚。

“皇帝的封后大典,再怎么隆重也不为过,哀家都依你;只是——”周哲翎面上笑容不变,“皇帝后宫空虚,日后就是皇后入主中宫也只一人,难说就能面面俱到。”

“既然皇帝封后慎重,那先随便收两个美人、才人的侍候着,哪怕是侍寝的宫女也好;说到底,总要有人侍候好陛下,哀家才能安心。”

周哲翎看着李遇方才沉静乖顺的小脸一点点暗了下去,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

皇帝要与她博弈,这才第一回合,她怎么能输。

“皇帝放心,就算只是侍寝宫女,哀家也一定给你挑最好的。”凛冬悄无声息,初临大地。

那日之后,白鸥又借伤歇了许久,仿佛宫里上上下下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天越来越冷,他也很少再去太夜池边了,除了每天一早定时去那个拱桥边帮忙推车,大部分时间他都窝在禁卫军的小间里。

小间也开始燃上暖炉,平日里从不出现在小间的、白鸥的那些同僚们现在也偶尔会在轮值的空挡里回来坐坐,只为暖暖身子。

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堆,都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聊得大抵都是老婆孩子、宫里的趣闻、宫外的女人,再不就是一些吃喝玩乐的东西。

白鸥对于融不进去的圈子向来都不强求,况且他知道自己是要走的,迟早同这些人陌路,便也懒得应付。

只是总游离人外不免有些扎眼,孤僻又别扭。

这日躺在榻间听着外面传来同僚的人声吵吵嚷嚷往屋里来,他想起自己小臂的伤已经不需再包扎,或许,该回去复职了。

总好过呆在这做无谓地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