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赶到临安府衙门口,已是日暮西沉,他在乌金颓残的余晖里翻身下马,压低的兜帽只露出一条抿紧的唇缝,大刀阔斧地朝府衙里走去。

看门的衙役被这阵势骇住了,呆了半晌正要拦阻时,白鸥撩起披风大步跨过门槛的动作无意中露出令牌的一角,所有人便只能齐刷刷地跪下。

“叫你们府尹来见我。”

他进门后嚣张地对左右赶来围观的人群吩咐道。

此时正是吃饭的点,府尹拎着袍摆赶到正厅时,嘴上的油腥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刚一进门,就瞧见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兜帽遮面,大马金刀地靠坐在那个本该是他的主位上。

白鸥斜靠着椅背,一双长腿恣意地伸着,即使兜帽下只露出半张脸,也透着一股的骇人的气势,满身上下都写着不屑的狂妄。

这股子六亲不认的跋扈劲儿看得府尹傻了眼,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试探道:“这位公子是……”

他的语气里透着点不快,毕竟来人没有表明任何身份,就敢这么大喇喇地骑在他头上;他能爬上一城府尹的位子,这样受气的时候已经不多了。

正要和来人掰扯一二时,却看见对方腰间牌子露出的一角,他吓得立马跪倒在地——

“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上次的一脚让自己的心口痛到现在,他现在趴在地上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怕的,还是恨的。

但上位者就意味着绝对的权利,是惧是恨都好,他都惹不起,只能连忙哆哆嗦嗦地吩咐道:“看、看茶!”

这次白鸥没有再同上回一样将砸了杯子,他甚至端起茶盏细细地品了两口,末了,还满意地砸了砸嘴。

“去——”他搁下杯盏,“把你这儿附近沾点儿官儿,带点儿品的人,都给我找来。”

他说着倾身上前,略微将兜帽朝后拨了拨,露出一道同样猖狂的眼神盯着跪在地上的府尹,“我只给你——”

“半个时辰。”

语气中极尽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