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说,李遇真的忍够了不肯低头,只需要再等等,等朝中众人皆发现异常,周哲翎也不会还坐得住。

皇帝与周氏党羽,无论在朝中如何谋算博弈,在北胤人面前,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要暂时地统一战线。

周哲翎可以用此事暂时威胁李遇,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凭白鸥对李遇的了解,小皇帝的智谋心术,不可能看不到自己都能看明白的一切。

所以李遇这么急着一定要御驾亲征,到底是为什么?

“你想要什么?”白鸥抬手扣住李遇的后脑,和对方额头相抵,他看着李遇的眼睛,“是兵权吗?”

然后他看见李遇四处躲闪的眼神突然聚焦,瞪大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

虽然李遇没有说话,但白鸥已经得到了答案。

李遇看着白鸥,突然弯了个笑。

他想起白鸥以前经常糊弄自己的那句话——

鸥鸟飞在天上,什么都能看见。

他还是又被他的白鸥哥哥看穿了。

这件事他已经谋划很久了,在江南旱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那是白鸥第一次抱着图纸和他在凉亭里夜话的那晚,白鸥同他说过——

“只要荷包满,就能养得起兵;只要兵权在握——”

他此前隐忍蛰伏十年,即使早在几年前就参与政事,也一直被周哲翎束缚手脚,直到就算晚上睡个觉,都要睡在周哲翎的眼皮子底下。

归根结底,无论是被周哲翎掣肘,还是忌惮于周氏身后的世家门阀,无非是因为手上无将可遣,无兵可调。

他父皇是留下了一面令牌做他最后的护身符,可是那令牌保白鸥平安顺遂有余,甚至还能让他仗势胡闹一番;可若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令牌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氏皇族威严不再,到时大厦将倾,关乎道每一个人的利益生死,到底天下有几人愿意集结在那边令牌之下听从差遣,到底是个未知数。

也许从前他有一瞬想过,自己身披光鲜的龙袍,不问世事,可以做一世安逸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