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折腾,都快午时了鱼才烤熟;白鸥看着李遇白皙的小脸上沾上了点碳灰。

他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花着脸,捧着一条不起眼的烤鱼对着自己笑得又甜又傻;他看着李遇那颗小小的虎牙——

不就是三千宫阙吗?

他心甘情愿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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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谷底摸索着走了好几日,二人才终于找到了走出峡谷的小径,走到了庸城。

两个人身上都没有路引文书,那块牌子还在白鸥身上,可是太过打眼也不敢拿出来,站在城门外犯了难。

庸城是项兴言的地盘,若是身份暴露也不知会否有危险,况且……

他们相挟在谷底走过十几个平静的日夜,就像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

也鱼水交欢,也相濡以沫。

他们各自的身子都带着点伤,就这么互相搀扶着。

谁也没有说出口,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默默扮作一对普通人,没有皇帝,没有将军——

只为了让这样日子再长一些,一天,一刻,哪怕一个瞬间。

他们心照不宣。

李遇原本身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老百姓穿这个颜色是犯禁;左右也都被他撕成了褴褛的布条,索性就脱了去,被裹上了一件白鸥的罩衫,大拢大垮地挂在身上,极不合身。

白鸥将罩衫脱给了李遇,内衬的里衣跌了河水、滚了草地,都要看不出原色了,他一侧拄着拐,一侧强行被李遇扶住,走路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只是不及好时矫健。

他们站在城门外互相看了眼对方,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活像两个逃难来的难民。

因为之前待城战乱,总有人担心殃及池鱼,难民似的涌向庸城和靖城;白鸥在两人脸上摸上点碳灰,就成功地混在难民堆里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