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叫翠珠?哼——”周哲翎冷哼一声,“哀家都已经不记得了。”

“太皇太后手上沾染了多少条人命,萧美人,翠珠,甚至包括我母亲——”李遇微哂,“若是桩桩件件都记得,午夜梦回之时,如何能睡得着?”

“皇帝又沾染了几条人命,不是一样睡不着吗?”周哲翎冷笑,“其实哀家也睡不着,身居高位者,又有几个是能好眠的?”

李遇坦然地抬眸,“可朕现在睡得很好。”

“皇帝眼下胜券在握,高枕无忧了?”周哲翎沉声,“这是不准备同哀家谈这比买卖了?”

“这么多条人命,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李遇疾首蹙额,“在太皇太后眼中,就仅仅是买卖而已?”

“她们——”周哲翎深吸一口气,几乎将后槽牙咬碎,“都是贱婢。”

“你送进朕宫里来的那十几个丫头,她们只有十几岁大,就为了您无聊的试探,一生都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李遇质问道:“不用说,也是因为她们出身微贱,对吗?”

“那江南几十万百姓,洪灾之后又要面对圈地和旱情,百姓民不聊生,几乎易子而食,又是因为什么?”

“待城军民十万,热情善良,城池富庶不输江宁,现在只恐已沦为人间炼狱,又是因为什么?”

他不断地诘问,“难道出身卑贱的人,就不配活着吗?”

“呵——可笑。”周哲翎不削道:“待城之殇,究竟是谁之过,是谁调走了待城三万……”

周哲翎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嘴。

这才是她认识的李遇。

皇帝,不可能做出牺牲一整座城池来夺权的事情。

李遇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你——”周哲翎颤声道:“骗了哀家?”

“是非功过,非朕一人能言。”李遇没有正面回答周哲翎的问题,“日后太皇太后仙游,不如去地下问问□□皇帝,他可曾后悔当初为了周家权势,立你为后。”

“你就不怕——”

“朕不怕。”李遇出言打断道:“真也好,骗也罢,即使太皇太后现在知道了真相,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眼下的延年殿,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没有人还能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