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淋到的地方那么小,小到只有僧帽水母一人淋成落汤鸡,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侧,浑身湿透着坐在原地,翻开的那页纸面上的字体,早已被雨水模糊看不清楚。

彼时正好是蜗牛宝宝们放假的日子,迟瑱蹦蹦跳跳一路欢腾地跑过来,看到那处太阳雨,欣喜道“看呀!小彩虹!”

小小的太阳雨下,有一道弯弯的小彩虹。

年纪尚小的迟瑱还不能理解死别,在他看来,笙淼姐姐之所以变出这么一个太阳雨来,肯定是为了制造彩虹。

毕竟小彩虹这么漂亮呀——

“和笙淼姐姐的眼睛是一个颜色的!”迟瑱笑道“笙淼姐姐,你的眼里有彩虹呀~”

于是僧帽水母就露出了一个像哭一样的笑来。

他曾经这样想过,如果有朝一日白棠先走了,他一定不会像僧帽水母这样狼狈。

因为白棠肯定不喜欢看到他那样狼狈的模样,他要把一切安排妥当,再去安乐死。这种想法极端而偏激,却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想好了一切,却独独没有想到,先离去的那个人居然是他。

居然是他。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

心像是被刀剜去,肋骨环绕的地方空荡荡的,什么也剩不下。

苏思远将公司转让给他人,如白棠所愿地退休了。他对白棠说,自己想要去植树,将树种满全世界。

其实只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白棠在世界各地旅游。

苏思远计算着自己还能活着的时间,还有两百多年。

两百多年好像太短了。

他回过头看着身旁的少年,对方的眉眼好像长开了一点,却还带着浓浓的稚气。

白棠的寿命是多久?

一千年吗?还是两千年?会比爷爷还要久吗?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听到大人谈起死亡,于是一知半解又好奇地问爷爷,爷爷知道什么“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