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抬眸看着墨染流,愣了半响,突然咧起嘴笑出声,“你别激我,这是我们纵横家惯做的事。趁着我在最纠结,心神紊乱的时刻用言语挑拨。你别待在墨家了,墨家哪有你这么黑心狡诈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墨染流毫不在意地看着他,“我只要结果。”

苏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咧嘴一笑,“罢啦,我就随你去吧,省得你后面还有更毒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他特意盯了一眼墨染流背后的推车人,然后拍拍衣裳站起来,有些傲娇地仰起头,“你说得对。去大国有什么意思,把不毛之地变成大国才显得出我的本事。何时走?”

“现在。”墨染流微笑道。

苏棠愣了一下,大笑道,“想来你已经准备好东西,等我回城与家人道别就来寻你。”他也不收拾东西,径直走出泥屋,在诸多使者的询问声中扬长而去。

雯萝轻轻松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

墨染流转向屋里的另一个人,绉泽身上,“你也随我去吧。”

绉泽站起身,恭敬地行礼,“诺。”

雯萝大惊,“你们认识?”

墨染流点点头,“在我还在做太子的时候,碰巧帮过这孩子一次。三年前他被我遣到王都,就是为了结交苏棠。”

“所以,什么巳时三刻来旧友,包括刚刚的卜卦,都是骗他的?”一双薄薄的丹凤眼,被她睁的圆溜溜的。

墨染流莞尔道,“反正他也看不懂。不过,阿泽是有真本事的,不然三年下来,苏棠不会这么信他。我让他去毛国,正好可以担起春官宗伯的职位。”

雯萝点点头,宗伯又称礼官,兼管太庙神主事物,人们皆信鬼神,万事行前都得卜一卦。仪式、祭祀、卜笼哪里都需要。

“钜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泽,自当以性命相报。”绉泽躬身感激道。

墨染流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感激。

雯萝心底隐隐觉得,该不会就连这个救命之恩,也是他安排的吧……

苏棠是坐着一辆四头牛拉着的犊车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两辆拉着各种财物的小一点的犊车。他是惯爱享受的人。车里铺着象牙劈成丝做成的席子,又清凉又舒适。

当他邀请众人上他犊车的时候,墨染流毫不客气就上去了。雯萝本不想上,见墨染流冲她招手,略顿了一下也上了犊车。

苏棠见他二人都上去了,轻轻手扶着车辕一跃,也跳了上去。转头就见绉泽笨手笨脚往车辕上爬。大惊失色,“阿泽,你不回家吗?”

“已与家人相禀。我与你一同去毛国。”绉泽轻声道。

苏棠立刻眼眶一红,握住绉泽的手,“你放心不下我是吗?我也放心不下我自己。毛国太穷了,我害怕啊。还有阿染那个黑心肠的在,我更害怕。幸亏你肯陪我去,万事还能占卜一下。”这三年,他已习惯了绉泽的行一步卜一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