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舍不得啊。但是这是她住的最后几天一等间了,再过几日她就掏不出这么多钱了,甚至连大厅撅一晚的钱都没有。漫漫长夜,她可去哪里睡呢?

想起早晨还没洗脸,她忙端起铜盆去拐角的洗漱间接水。这里真好,不用出门就有水用。她拧开龙头,接了半盆凉水,吃力地往回端。

也不知道是早晨没吃饭,还是坐不惯这活儿,还没到门口,盆就落地了,撒了她一脚水。响声惊动了别的客人。如今已是年关,商贾们都回到故乡。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周国的遗老遗少。

有人打开向外望了一眼,见是她,这个曾今在王都赫赫有名的王女,如今得自己打洗脸水了,撇撇嘴,关上门继续睡。

姬姣咬住唇,脚趾在浸湿的地板上,轻轻缩了缩,觉得难堪极了。

都怨那个姬雯萝。她听人说了,父王召集诸侯共商抗秦大业,就她没有去。她明明手握火器,却不肯听父王的话。若不是她,周国怎么可能覆灭?她又如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姬雯萝,她真该死。

……

除夕这日,家家户户都在家门口燃烧干竹子,捂着耳朵,听着“噼啪”乱响。这是去年翁主教给他们的驱邪方法。想起去年还在小土屋门口,撅着等翁主派人送面。今年,砖砌的屋子里,码着整整齐齐的肉馅饺子排队下锅。

这日子怎么这么快就如此好了呢?

女人们在院子里喊,“吃饺子了,快些吃完,等晚上,翁主还要在城门放烟花,狗子和二柱还要去街上看花灯。”

姬姣听着巷子里此起彼伏的声音,觉得肚里更饿了。

她在今早被撵出邸店,身上只有一枚刀币。为了驱寒,她不停地走,脚底板都走麻了,也没见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