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奇个子高腿长,骑起自行车也跟踏上风火轮似的,蹭蹭蹭的就飞过了大街小巷,但即使如此也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他才回到了家。

这一点已经是杭城的郊区地带了,一大片看似公寓楼一样的建筑,其实都是老一套的农居房,而谢云奇就跟奶奶住在其中一套农居楼的三楼。

带上特意绕路去买的松糕,谢云奇三两楼梯一块儿跨,没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只是他的动作微微一顿,没直接打开门进去。

只因为家门口多了一双脏兮兮的皮鞋,那皮鞋上头沾着黄土,依稀可以看出主人的不珍惜,大约穿的时间也太久了,鞋头的位置有些开线。

谢云奇侧身将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见里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妈,这事儿你再考虑考虑,你说你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这手术还是早些做好,做完了手术您就搬到我那儿去住,芳芳那边也同意了。”

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却说道:“不就是白内障,一时半会儿又不会瞎了,再说了,我搬过去的话闹闹怎么办,他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

另一个声音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妈,白内障一直拖着可真的会瞎,再说了,您这是一个白内障的事情吗,又是高血压又是高血糖的,还要照顾闹闹,你真把自己当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闹闹也不小了,他要是知道肯定也会体谅你。”

“国庆,这事儿不行啊,闹闹眼看着就高二了,要是我走了谁照顾他,他还得考大学呢。”

谢国庆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妈,这事儿我正想跟你说说,闹闹考大学这事儿……”

“怎么了,闹闹可是你哥留下唯一的儿子,你不想管了?”谢奶奶追问道。

谢国庆又是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有心无力:“妈,你也是知道的,这两年生意不好做,我跟芳芳起早摸黑的,也就是能养家糊口,现在云飞年纪大了,我们总得给他买房买车吧,不然哪有好女孩愿意嫁进来,闹闹高中还得两年,后头大学还得四年,我,我……”

里头沉默了一会儿,谢国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妈,我也不是说不管,你说我哥去了这些年,闹闹还不是我照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头他跟我亲儿子也没啥两样,要不是家里头实在是没钱,我怎么会让闹闹这么点大的孩子到处跑,到处打工赚钱。”

“是我没本事,云飞也没出息。”谢国庆又说道,“妈,我跟芳芳商量着,您要是能搬过去的话,咱这边的房子能不能先卖了,一部分留着给闹闹当学费生活费,另外一部分借给云飞买新房,我们不白用,这钱算是借的,以后肯定会还上。”

谢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却说道:“不行,这房子是你哥留下的,得给闹闹留着,你哥你嫂子也就留下这么点东西,卖了以后闹闹住哪儿?”

“学校不是还能住吗,再不成云飞新房买了搬出去,闹闹住我们那儿去。”谢国庆说道,“妈,你也想想云飞,他比闹闹大十岁呢,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