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竟在小仙狐墓前驻足了一整夜，及至翌日天光大亮，也没有忍悲离去的意思。

出尘始终不言一语，索性他要在这里待多久，她就陪他待多久。她虽心性不坚，定力不足，但站个十天半月的，即使不眠不休也不成问题。

终是修竹先开了口，“你若有何事想要问清楚的，此时便可问了。”

出尘没有想到这个时机，是仙君主动给她的，其实一天的时间很短，与一瞬相差无几，她还可以再等一等，等等看会不会有更好的时机。或许在仙君和她都舒心畅然之时，她随口一提，仙君大略解释，此事便就过去了。

而后她还是能日日跟随仙君左右，努力学习着当一名称职的仙侍，一切如常，永远不变。

而不该是今时今日这样，仙君才刚承受了失去的痛苦，或许他还不清醒，丧失了理智，所言所语都不是出自真心的。

修竹转身望着她，眸子里带有极其笃定的哀绝之意，“你和玉陌有什么牵连，你不想知道了么？”

出尘蒙上心头的第一个想法是不想，她不想知道了，可不知怎的，她竟言不由衷道，“是，我一直都想知道。”

修竹眼神坚定，即使关于玉陌的所有事都让他感到留恋，并为之心痛，但他还是决定要说。

“玉陌曾在神魔之战中仙元尽碎，易衡给了她一半仙元才得以保住她身躯魂魄。”

出尘忽然道，“是和古萧有关么？”

修竹凝视着她，予以肯定道，“是，那柄古萧，原是玉陌的贴身宝物之一，连我也不知其在大战中遗失了。上古之物通常与所属者心灵相通，得其仙元便能与之相融。”

古萧有灵，无意中结合了玉陌破碎的一点仙元，因而孕育出灵识，再经过修炼幻化出形体，即成长为仙灵，也就是如今的出尘。

出尘忽而笑了，原来她的生命得幸于玉陌上神，难怪仙君在千千万万只仙灵之中，独独相中了她；难怪仙君从天而降，偏偏落在了她的面前，问她是否愿意随他回天宫。

也难怪风神尊上一直有意让她离开修竹，想来疏影初次见到她时，便瞧出了端倪。

只因她和玉陌上神有关，修竹待她才这般不同，就像小仙狐一样，修竹本对它无意，只因它曾是玉陌上神的灵宠，又有恩于玉陌上神，修竹才对它如此用心。

不成想仙君对玉陌上神的情意竟到了如此深厚的地步，连爱屋及乌，都不遗余力，煞费苦心。

出尘攥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汹涌高涨的情绪道，“可我不是玉陌上神，亦非她的□□或是转世，君上应该明白。”

修竹沉声道，“我明白，我也从没那么想过。”

出尘自嘲地笑道，“君上清楚地知道我因玉陌上神的仙元而生，是玉陌上神有恩于我，该是我向她报恩，君上为何还要对我这样好？”

若非是把她当成了玉陌，还能有什么可能？

修竹直言道，“谁是施恩者，谁当还恩情，我并不在意。”

是了，他在意的只是是否和玉陌相关联，其他的都不重要。纵然应当还恩者是她，她又能为玉陌上神做些什么呢？

她只是只一无是处的仙灵啊！

倘若古萧之主另有其人，倘若附于其上的不是玉陌上神的仙元，大概她这一生一世都只能在秘闻中听到和修竹有关的消息。

出尘近乎崩溃道，“君上今日告知我这些，将来打算如何与我相处？”

出尘预计他会说，“我们回不去了”，“我再也不能从容面对你了”，甚至是“我也不知道往后该如何对待你”。

可是修竹却道，“我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厚待于你。”

出尘这时才发觉，她一点也不了解仙君，从不知晓他心中所爱，更无法揣测他内心真正所想。

她顿了顿道，“那么，我先谢过君上了。”为她的将来。

修竹转回身最后望了小仙狐璃璃之墓一眼，就此离去，再未回首。

出尘仍跟着他回了落星苑，修竹让她勤加修炼，她便又去了疏林空地，修习仙法与御剑术。

可尘封明显感觉到她心绪不宁，剑气不稳，只怕她这样强行修炼，反倒会伤了根基。于是极不配合，半分威力也不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