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会生离、会死别,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道扬镳、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相怨相离,即使当时是真的把某些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声明还重要,过后说不定也会猛然醒悟,觉得那也不过如此。

郑驰乐当初能平静地回淮昌面对过去的一切,能够平静地喊郑彤一声“关夫人”,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

放下不容易,但放不下却是铁了心在为难自己。

所以郑驰乐选择放下。

但他还以为关靖泽是不一样的。

在他们的生命里,对方都是彼此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员,也许刚“回来”时还有些生疏、还会相互猜疑,但经过这十年来的磨合,应该早就迈过了横在眼前的一道道坎,可以畅通无阻地走下去。

郑驰乐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关老爷子因为发现了他们的事而拿起拐杖想打他们一顿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替关靖泽挨这顿打。

可关靖泽会说出那样的话。

郑驰乐用书盖住自己的眼睛。

他一句话都不想跟关靖泽说了。

过了许久,他挪开盖在脸上的书,正要继续写点材料,却扫见窗上映着个人影。

郑驰乐跑过去打开窗,就对上了关靖泽黑幽幽的眼睛。

看来关靖泽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夜深露寒,他的头发已经沾了点湿意。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郑驰乐。

郑驰乐打开门走出去,骂道:“你傻了是不是?这什么天气?你杵在外面难道还想冻病了来次苦肉计?”他抓住关靖泽冷冰冰的手将关靖泽扯进屋。

关靖泽说:“苦肉计如果真能使成,你会忘掉我傍晚说的话吗?”

郑驰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真想我忘掉,你说出来做什么?”

关靖泽一把抱紧他。

关靖泽身上的寒意贴骨而来,郑驰乐拿他没辙,只能任由他抱着。

他伸手回抱关靖泽:“你到底在别扭些什么?我像是三心两意的人吗?”他抬手整理着关靖泽的头发,像是在安抚瞎闹腾的小孩子,“谁要敢打我的主意,你揍他一顿不就成了吗?我要是起了歪心思,你揍我一顿不就成了吗?你二伯教你的东西你都忘记了?你这个人就是想太多,总担心些没影的事儿。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憋在心里是解决不了的,开诚布公地谈谈不好吗?”

关靖泽松开郑驰乐,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这段时间好像又有些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