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斥候探知曹军出发的消息，急忙回来禀告。

吕布没有想着据营寨而守，他崇尚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率军出阵。

在辽阔的平原，大军摆开阵势，他领骑兵居中，左侧是宋宪统帅，右侧是成廉。

慢慢地，天地间回荡起响亮的声音，那是数万人齐齐迈出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澎湃有力。

而在登高台的吕布视线里，曹军旗帜如林，矛戟在炽热阳光之下，反映出来的光芒晃得人目眩。

其军容之盛，杀气之强。

让吕布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西凉军的时候，血液渐渐沸腾起来。

曹军迈步到三里之外驻足。

两军无声地对峙，天地陷入一片沉默，这股沉默是那么压抑，像是沉甸甸的高山。

置身于军中的人，连身边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吕布没有被沉默压垮，甚至能抽空去想，假如真有地府，那么负责勾魂的黑白无常一定会抱怨，现在工作量太多。

他想到这里，侧首道：“传令给成廉，昨天的话是时候兑现了。”

传令兵策马通过预留出来的通道，疾驰到右侧成廉那边。

收到命令的成廉目视左右道：“都听到没有？此战我向温侯立下过军令状，宁死不退。

我身为一军大将尚且如此，尔等若有怯意，定斩不赦！

随我破阵，事后所有赏赐，我一分不取，皆分于众人。”

亲兵将他说的话传达下去，士气高涨，士卒想得很单纯，大将既然肯身先士卒，他们又怎么会退。

咚，咚，咚！

震耳的鼓声敲响，成廉手持马槊一挥，“杀！”

帅旗移动，步卒们呼喊着冲上前。

如磐石一般的曹军阵型也动了，左侧士卒踏步往前。

两里，一里。

半里。

两军越来越近，如两股截然不同的河流对冲在一起。

霎时间，溅起无数的血花，骁勇的灵魂让黑白无常勾走。

成廉策马冲撞，身边亲兵簇拥，所过之处，皆是无一合之敌，杀得血流滚滚。

他撕开的口子让步卒涌入。

“不要停下！”成廉怒吼，曹军难以抵挡其勇猛，在不停后撤。

鼓声密集而激烈，成廉麾下所有将士疯狂喊杀，精神异常高涨。

名震天下的曹军竟如此不堪一击。

或者说，温侯麾下将军太强。

士卒们已经无法思考，他们眼里满是功勋和钱财，随着那一杆帅旗向前冲锋，追杀溃逃的敌人。

“曹公，快派我去支援，再慢一点，于禁的阵容就要被突破，那家伙往日的勇猛哪里去了？”

曹军主阵之中，一座高两丈的台上，曹操注视着溃败的军队，面上没有怒意，笑道：“你别那么毛躁，仔细看看，文则军退而不乱，分明是诱敌深入。

吕布这一路人马进来容易，想要出去，那就是难上加难。”

似乎为应证曹操的话语，成廉军的冲锋突然被遏止。

冲在最前方的人被绳索绊倒，成廉更是直接从马上摔落。

于禁冷静地说，“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