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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2(1 / 2)

作品:《没可能的夜晚

("没可能的夜晚");

瞠目相视,

周围人声瞬间被屏蔽。一个追,一个逃,当然,

仅是眼神遭遇。

公共场合,所有的故事都被埋在声色不动间。

秦苒只用一个眨眼的时间刻度便勾出了得体笑容,

如一滩春雪融化,纯净温柔。“好巧啊温医生。”

她将头发挽至耳后,

睫毛飞眨,掩饰局促。

身穿白大褂的温柏义在来往的门诊人群中精气神十足,到底主场作战,

眉眼间气定神闲,

没了南澳岛的忧郁。清咖色绞花毛衣露出半截领口,衬得人愈发白净,

这于男人来说太加分了。

温柏义当然不胖,只是秦苒之前不好意思夸他风神俊茂气宇轩昂,

这些词听起来都不是形容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的,

面对面说,掉书袋得很,只好一板一眼回复他对自己身形的自卑。

尽管这一刻无比仓促慌张,但秦苒在对视的瞬间,见到了理想中的医生,于脑海戏剧地穿梭回糟糕的回答瞬间——她想说,

医生并不需要腹肌,白大褂比任何西装都要帅气。

温柏义目光在妇科门诊引导牌几个汉字上来回巡睃,最终停在她手上的病历本,眉头皱了皱,惜字如金:“嗯,

巧。”

不过十日,简直隔世。他们在世外桃源一样的海岛偷情,再见面是在众目睽睽的医院,要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但秦苒没有想到温柏义会直接越过她,没多寒暄,径直进了手术室。

每周二、周五下午是人流专场,门口排满了漂亮姑娘,如果没有那个实习学生的返场交流,她大概会对现在的人流行情大吃一惊,一直以为人流只是马路上的小卡片,见不得光的隐私手术,没想到大家漫不经心地刷手机,好像等待美容院的叫号一样自在。

她们的自在叫她很不自在。尤其在温柏义出现后,秦苒的脑袋又开始胀痛。

她懊恼自己为了避开本校学生,特意跑来不安排门诊区实习的一院,想过温柏义在这家医院,万没想到会碰上,一院成千个职工,就这么巧?

她在包里摸索了一番,翻出口罩,胡思乱想导致慢慢吞吞,还没戴上,温柏义便怒气冲冲由手术登记的地方出来,一把拽过秦苒。

她忙瞥四下,紧张地缩手,“干嘛……”

他面色阴沉,“找个地方说话。”

温柏义第一反应是她有了他的孩子。直到踏进手术准备室,被护士提醒一句,这里有女患者在准备,非手术男医生避嫌时,他才惊觉,这才过去十天,怎么可能是他的,而且他的措施绝对到位。

“不好意思,手术排满了吗?”

护士点头,以为他帮熟人插队,“今天下午的预约满了,礼拜五顺利的话,四点以后估计可以插一两个。”

他扫了眼工作台面,指了指摊开的记录本,“我能看一下登记表吗?”

护士将本子一反,反身继续准备术前用物,温柏义指尖停在秦苒的名字,看清“孕9w”字样,手背上冒出鼓暴的青筋。在南澳岛,她怀着孕!

简直是疯了!温柏义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她之前的一系列反常。她厌腥,滴酒不沾,去过一趟药店后对人生意义产生怀疑。他以为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甚至交付自己的自卑,但她竟然瞒了这么重要的事!还与他上床,在沙滩背他。他完全不敢想象,秦苒是如何敢的!

温柏义身着白大褂,简直是人形指路牌。

走到电梯的十步路,就被两个门诊患者拦住问路。他耐心回答,抬手给白内障的老人指了方向,等进了电梯,他将一沓报销的□□丢在秦苒手上,“帮我拿一下,”说罢便开始解扣子,手指利索地向下转腕,几秒搞定所有扣子,脱下白大褂搭在手腕,接过那沓□□冷冷道,“谢谢。”

秦苒为他迟迟不入主题而窒息,主动道,“你是想问我……”

温柏义打断,沉声道:“找个安静低地方说。”

确实,电梯医患拥搡,人多口杂,他们的事情不宜在此讨论,是她心急了。

温柏义则不想三言两语,在打断中随意让她跑掉。他想要知道她的近况,以及孩子真的要打掉吗?

温柏义下电梯时,语气稍稍缓和,问她渴吗?

秦苒摇头,“我不能喝水。”她要空腹。一上午门诊排队检查做b超,挣扎后中午什么都没吃,空腹就来了。医生说正好下午还有一个空位,要么就要等周五。她等不及了,怕回去再犹豫,索性一鼓作气。

温柏义对院内建筑熟悉,一路走到住院部二楼的星巴克,找了张临窗的高脚位置,作为对话点。

医院的绿化带尽收眼底,患者医护来去,人人步履匆匆,地点明确。

温柏义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问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秦苒回避,“今天会弄掉。”

“我作为父亲没有知情权吗?”他故意懊恼地“嘶”了一声,“太残忍了吧。”

如果不是在妇科门诊手术室门口碰见,秦苒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这么恐怖的事情。在明知有孕的情况下越矩,从温柏义对孩子、对生命的重视来看,她会被讨厌、被斥责。

秦苒始终捏着门诊病历,好像黏住了一样。门诊病历的“苒”草字头写得潦草,看起来就像一个“再”字。重蹈覆辙的“再”。

她指尖抠了抠,如丧考妣,“回来后发现的。”

回来后?

温柏义苦涩地笑了笑,“所以秦老师才会不联系我?”

“我怕……”她抬眼,对上他又怯缩地避开了。

“如果是怕丁阿姨,我给你发消息了,你应该看到了,没事。”

“我看到了。”秦苒当然看到了他的消息。

“都看到了还不回复我?”

“我不是怕那个事。”

“怕我吓到?”他挑明。

“医生见多识广,应该不会吧。”她弯弯唇,“这次我回学校有留心医院的话题,听说有很多伦理问题,”她心头揣着只兔子,几乎不敢跟他对视,“你会吓到吗?”

温柏义不答反问:“这次回学校留心,以前没留心?”

“以前我不太关注这个。”她没有带班,没有压力,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懒性子。

他故作不解,“那为什么回去关注了?”

秦苒抿唇,沉默。

温柏义练达老成地由她手中抽走病历,开始翻看,“说实话,我回病房也关注了一些东西,你猜怎么,”他狡黠地眨眼,“原来三甲医院作为带教示范,每个专业科室都要承担教学任务,除了本科院校,专科卫生院校也包含在内。也就是说,就算你隔绝来往,我们也会再见面。”

他说归说,手口同步反馈信息的功能练得十成十,秦苒薄薄一本病历,由拔牙到扁桃体发炎,各种就诊项目均在列,大脑完全纳入她的就诊记录。

秦苒想要夺回来,手指动了动,又忍住了,医生看病历再正常不过,好像自己才是那个不妥当的人。

“是嘛……”

“所以你没必要做的这么绝。”他收起调侃的语气,表情冷了下来。

“我没有……”

“哦,对,”他挑眉,假装信了她,“你是因为不小心发现怀孕了,怕吓到我,才会在凌晨无故消失,才会拒绝回复我的消息。”

秦苒手上空空荡荡,没有水杯没有病历,手无寸铁地接招,慢热属性难免慌张。她不想让他知道徐仑那晚来了,这完全破坏了那段美好的回忆。

秦苒被事情扰得焦头烂额,再在手术室门口遇见温柏义,心情复杂,人的气场跟着掉链,委屈地耷拉下肩膀,长发顺动势滑落,像一只无辜的垂耳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