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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戳套套保幸福(2 / 3)

作品:《凤倾天阑

把“口香糖”恢复原状的国公爷,心满yi足地又转悠到了床上。

太史阑的床褥都是清爽简单的纯蓝色,被子叠得方正,军旅似的。容楚躺上床,抱过她被子滚了滚,觉得果然她的床最舒服。

其实太史阑不喜软垫,床**的,远不如国公府容楚那个懒骨头的床软和。可贱贱的某人就是觉得这床好,板实!

在床上滚了滚,闻着比国公府枕头更浓郁的伊人气息,容楚心情变好,把脸埋在太史阑的枕头上,太史阑的枕头倒是特制的,她用不惯瓷枕,是方方正正一个大枕头,容楚把脸埋了埋,笑道:“你若也埋过脸,如今便算我亲过你了。”

他忽然把手伸到枕头下,很快抽出几封信来,细细一瞧,果然是自己给太史阑的几封信,还有景泰蓝给太史阑的信。这些信纸都保存得很好,但能看出已经阅读很多次,边角发毛,折痕也很清晰。

他微微笑起来——她的珍重,自有她的表达方式。

天渐渐黑了,苏亚已经到房门前来看了几回,有心将国公从总督闺房里请出去,但眼看某人死赖着也没办法,总不能把自己的救命恩人给拖出去,再说人家也是实质上的半个主人了。只好命人加紧看守,又将这整个院子给封了,自己亲自在院外守着。

容楚向来是个厚脸皮,毫不客气占了太史阑的床,享受高级服务。并且下达命令,要求当晚所有人除做好守卫外,其余都当聋子傻子,不用太过精明。

当晚,总督府上空嗖嗖地飞过些影子,鬼鬼祟祟闪来闪去,总督府上下按照容楚吩咐,只当没看见。第二天果然流言就传了出来,说当晚总督的院子确实有灯火,还说苏亚姑娘守在院子外,谁都只当苏亚姑娘对总督大人忠心耿耿,而且对其余任何权贵都不假辞色,她既然肯亲自守着,那看样子总督是真的回来了。

于是,关于前一天总督玩的闷招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纷纷猜测观望总督大人到底打算对三大将做什么的时候,第二天一大早,折威元帅黄万两便带齐军士,浩浩荡荡出门,直奔乌凯和莫林的府邸。

之后静海的大小势力,就在提督府的门口,听见里头似乎有喧嚣之声,隐约还有对峙呼喝声,没多久大门砰一下被踹开,平日里笑眯眯的黄元帅脸色铁青的走出来,大骂:“好你个老乌!你敢说这事你是干净的?事到临头竟然伙同老莫把责任都推到我这里!笑话!我折威军什么时候可以命令你水师上府了?”

后头乌凯一脸无奈地跟着,絮絮叨叨地道:“元帅你一定得相信我,她真的一句话都没说……”

“放屁!”黄万两大骂,“她一句话都不说,难道跑你院子里去晒太阳?”

乌凯张了张嘴,满脸有苦说不出的郁闷,黄万两气哼哼地一拂袖,“她说要弹劾我,上书请求改制外三家军世袭制!我老黄要保不住折威,你们也别想安生!大家走着瞧!”

两人一前一后骂骂咧咧出来,前头偷听的人们立即做鸟兽散,散去的人群眼底闪着诡秘兴奋和不安的光——总督果然回来了!果然一回来就开始算旧账!看样子乌提督和莫总将把责任都推到了黄万两身上?然后总督一怒之下要报复,要上书请求改革外三家军世袭制?

这可是大事!

这要逼急了黄万两,会闹出什么事来?本地三大军卷成一团,又会造成怎样的变动?会不会战事就此真的起了?

众人眼瞧着黄万两又气冲冲地往莫林那里去了,随后如样又来了一回,两趟跑下来,众人眼看大佬们不欢而散,眨眨眼,终于悟出味道来——摊上大事儿了!

三大军事头目不欢而散,城中硝烟气息浓厚。海鲨至今没有露面,而天纪少帅纪连城也莫名其妙出海了。此刻的静海城,就像一个上方悬着火苗的火药桶,充满暴烈和惶惶不安的气氛。

三天后,上府将军莫林在视察平岭分营的时候,遇袭,幸亏一队巡逻兵及时经过,才救下了气喘吁吁的总将。

五天后,总督及静海将军府、上府总将和水师提督府同时发布公告,宣称近海有海盗出没,以及城中近来有可疑人物出现,怀疑被东堂奸细渗入,现征得总督府同意,根据静海战时管制条例,宣布暂时闭城,暂停城内一切车马行和贩售通商行为。并由总督府根据战时军管条例,调拨折威军前往黑山海峪一线布防。

据说公告一出,黄万两当即气得掀了桌子——这两个举动,看起来都是针对他的。停车马行和通商,是断了他的财路。调折威军远地布防,是将折威军驱出静海势力范围。这一撤出,将来再要回来可就难了。更何况黑山海峪那一处最是险恶,如果东堂真的打过来,十有**会从那里登陆,现在单单把一个不善海战的折威军派往那里,那不是有意整他是什么?

众人不安的同时,也有些奇怪,总督手握着当初众将立下的契约,回来第一件事就该组建援海大营,为什么这事不急,反而先拿了折威军开刀?

但无论如何,很明显折威军现在是遭了刀。

遭刀的不仅是折威军,还有城中大小势力。闭城禁商的政策,所有人都会因此受到损失,总督府又没有说这政策什么时候开禁,这要一直禁下去,这些地头蛇就可能断掉一直的海上商路,后患无穷。

其实这么做,总督府乃至整个静海都受损失,但众人都多少有点了解太史阑,觉得以她的凶恶疯狂性子,为了报复,做这样的两败俱伤举动一点都不奇怪。

总督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一开始静海城的地头蛇们还在看折威军的笑话,随即发现自己也受到了波及,总督府隐隐传出风声,说总督大人下一步,就要拿那些敢于追杀她下属的帮派开刀了。

这下静海的地头蛇们慌了,他们寻思着要做些什么,此刻静海群龙无首,谁也不服气谁,想来想去,竟然都觉得,此刻被两大当地军队挤兑的折威军主帅,应该和他们同仇敌忾,会为他们做主。如果双方联合给总督府施压,应该可以令狂妄的总督有所收敛。

于是他们托人和黄万两拉上了关系,给黄万两悄悄递了帖子,黄万两也放下了元帅的架子,表示愿意和他们jiē触。次日,静海诸势力头目连同折威军主帅黄万两,秘密会晤于“十九楼”。

十九楼者,妓院也。

总督回静海后,在静海城制造了黑色恐怖气氛,一到晚上就人影来去,刀光隐隐,整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些人的秘密会晤因此便倍加小心,不仅选了妓院,还选了一个三等的妓院,里面都是一些歪瓜裂枣,贩夫走卒才会光顾的地方。

“十九楼之会”后来成为静海历史上,人数最多,集合当地权势者最多,最诡奇最反复的一次会议。

这次会议的真相,到很久之后,都只有寥寥几人才知晓。

当晚,本地首领们在十九楼后院会晤,黄元帅也早早来了,会议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就发展双边关系,巩固彼此地位,一致对外和共同合作等方面,提出了有效、有力、有发展前景的诸多措施,并形成了初步意见——说人话就是这群人决定发动自身的所有力量,牵制上府和水师提督,影响总督府,改变总督府的现有决策云云。

会议进行到一半,忽然灯灭了。

灯灭了原本也没什么,谁知道地忽然也陷了。

地面忽然翻了板,将这一群人下饺子一般下到了下面一层。等众人再次睁开眼睛看见亮光,面对的已经是两排栅栏。

众人又惊又怒,一开始以为是黄万两下的手,转头一看,黄元帅不也在被下的饺子里?

随即上头响起狂笑,笑声几分熟悉,话却说得讥讽。说这群宵小聚在这里商量什么大事儿,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包了圆儿?当初投靠新总督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扎堆老鼠般混在一起,商量卖了他老海鲨?

众人一听,心中一惊——海鲨?

再听上头海鲨语气,心中发凉——海鲨没走?一直潜伏在城里?等机会惩罚那些曾经背叛他的旧日手下?

众人在太史阑就任总督,查抄海鲨府的时候,都是表过忠心的。飞龙罩海的沉香照壁下架的柴,也给添过火。海二爷满门抄斩时,也没去救。

这确实是背叛。

再回头想想海鲨行事,睚眦必报,善于隐忍,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海鲨弄走了总督,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候离开?果然是潜伏在城中,眼看总督竟然回来,气愤不过,干脆先来处置了他们这些叛徒?

众人心慌,沉默的有,告饶的有,怒骂的有,上头海鲨讥嘲他们一顿后,却不再说话。然后就开始饿他们。

没吃没喝,老鼠滋扰,日夜噪声,上下漏水。

这些大小豪强,过惯了奢靡的日子,哪里吃得这样的苦,不过一两天,便有人开始告饶。这些告饶的人被一个个拎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

到后来出去的人越来越多,那牢里也就渐渐空了。出去的人也就回了自己的府里,偶尔出门,遇见十九楼的难友,都忍不住问一声,“你被掏了什么?”

答的人必然捶胸顿足痛心疾首,“我那积攒了数代的心血啊……”

然后互相木着脸,瞧一瞧,做个揖,怏怏地回去。

这些险些被掏空家底赎身的地头蛇们,心中揣着一怀对海鲨的恨,无处发泄,只得缩起脖子做人。

城禁政策终究还是推行了下去,黄万两也灰溜溜地准备去黑山海峪了,众人原本还怀疑他搞鬼,此刻看他那丧气模样,终于确定,果然是海鲨那老不死,下的狠手!

就在众人都在暗恨海鲨,憋足劲等着海鲨公开露面,合力咬他一口,并同情着黄万两的时候,黄万两正蹲在总督府的后院密室,对着满满一库的珠玉宝贝古董笑眯了眼。

“要得,要得。”他欢欢喜喜搓着手,“吃一点苦头,赚这许多银子,跟您做生意,不亏!”

密密帘子后看书的人笑了笑,对外头望了望,又对身边蒋乐打个手势。

蒋乐又学着太史阑的腔调道:“大帅,切莫贪心。这里面只有三分之一是你的。”

黄万两咂咂嘴,有点心疼地看了看那一大堆,随即高高兴兴搂了自己那一小堆,“三分之一也够了,意外之财嘛哈哈。”

容楚放下书,看着帘外黄万两放光的脸,心里一个疑问浮了出来。

他让蒋乐问:“您贵为元帅,一生富贵,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心费力地挣钱?”

黄万两忽然沉默。

再过了一会,他抬起脸,平凡的脸上,有一抹思索和怀念的神情。

“我是黄家独子,母亲早逝,自小在军中,我是在马背和军中伯叔们的背上长大的。我从三岁开始被捆在马背上参加战役,到三十岁接替折威元帅位,这二十七年中,我历经大小战役近百,受伤一百余次,濒临死亡十余次。”

容楚挑了挑眉毛,他隐约也听过这事,当时还奇怪,黄万两作为折威主帅之子,无需亲身上阵,怎么会受伤这么多次?

“我大器晚成,年轻时候练武怎么都不行,直到三十岁后毁鼎炉重修,才有了今日成就。”黄万两平淡地道,“我那老子,是个倔强好面子的人,他认为我必须攒够足够的军功,才配接替这元帅之位,所以大小战役,他必定要我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偏偏我武功不成,所以频频遭遇危险。”

容楚静静听着,眼神遥远,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征战岁月。

多年后他弃剑从政,却有另一个女子,捡起了他丢下的剑,代他展开另一段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