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回来就回来，你那些工别打了，都辞了吧，那些工能赚多少钱，钱我补给你，我给你这次安排的相亲，对方家庭有钱，人家儿子相中了你，要是合适，你们俩先订婚，到时一毕业就可以马上结婚，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她爸爸的语气十分坚决，

“爸，我不回去，我也不要相什么亲，我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不用靠别人。”许久不联系的爸爸，一来电话就说要她回去相亲，还扯到了什么订婚、结婚，她生气了起来。

“这事由不得你，你要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我安排了一切，你必须要回来。”那边也动怒了，

“爸，你都不讲理的，我说过，我不回。”她跟着强硬，她的人生大事为什么自己不能选择，她实在想不通她爸的态度。

“唉……”她爸大概是觉得硬着来不行，改变了策略，把姿态放低，“小瑾，爸也是有苦衷的，你回来我会和说清楚，你先回来，难不成爸爸会害了你不成？”

“爸，我没有这样说过。”爸爸一下子苍老的声音，听在她耳里，内心不忍，觉得自己不孝，“好吧，我回去，但爸，相亲这事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想想她自从上了大学，跟爸爸已经两年多都没见过面，这一次，老爸亲自求她回去，她如果拒绝，心里过意不去，于是谈好条件，临时辞了工，买好车票，踏上了回家的路。

“爸，你究竟在说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刚才她听到爸爸对她说，他在外面欠了几百万的债，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不回家的原因，然后期限快到了，他要是再还不上一部分的钱，会有面临坐牢的危险。

然后他之前偶然遇上一有钱人，看到她的照片，而且知道她现在读的大学，很是满意，想给他们家脚上有些残疾，脑子也有些笨的儿子娶来做媳妇，

要是相亲没有问题，就马上先订婚，然后先帮她家还上一部分的债务，剩下的，等毕了业，正式结了婚，就把剩下的债务全部还清。

她脑子嗡嗡响，跌坐在沙发上，“爸，你这是……在卖女儿吗？”她原来是一个商品吗？

“小瑾，爸知道对不起你，可那家人条件不差，你如果嫁过去，以后就不用过爸这样的生活，这些年来，爸过着这东躲西藏的日子，受够了，你替我想想，也替你自己想想，你嫁过去有什么吃亏的。”

“可是，爸，那是我一辈子的生活啊。”

她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爸爸长什么样了，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爸爸总是神采奕奕的，可现在这一看，爸爸脸上多了很多条皱纹，头上原本黑亮亮的头发，如今几乎满头白发，她仿佛一夜之间看到爸爸老去。

她不忍再看他，别过脸，爸爸年迈的身体，时不时地咳嗽几声，看起来身体也不太好，几年的奔波操虑生活，几乎压垮了他的身体，

她没办法对着这样的爸爸说不，也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点下头，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啊，原来她的生活，从来没有自己控制的机会。

她茫然的看着窗外，爸爸还在一旁殷切地等待她的回复，她终于点下头，心里滴着血。

相亲那天，她坐在两方的家庭中间，看着她爸对对方的家庭点头哈腰，看着对方家的儿子，一直冲着自己傻笑，她全程麻木地坐着，让她点头她就点头，让她笑她就笑，

最后对方似乎对她听话的态度很是满意，他们好像已经在商定订婚日期，她不关心，就像他们在讨论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回到家，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封闭自己，她爸爸只是在门口叹了声气，没有过去打扰她，随了她去。

她开着窗，靠在窗边坐着，冬天很冷，房里没有暖气，冷风吹着，她一动不动的坐着，脸上，手上都是冷冰冰的，她毫无知觉，

楼下的路边上，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照出一个人影，越来越近，她盯着，没有反应，那个人影抬起头，目光刚好跟她对视，

他们一直互相望着，谁也没有出声，没有人打破这份沉默，她眼孔猛地睁大，使劲揉了揉眼，下面的人，是……黎华明？

黎华明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她家路口，他远远地看到她家楼上亮着灯，他一开始还不太相信，

但他的脚不听使唤，一步一步走过去，他本想看一眼就走，到了她家楼下，没想到她就坐在窗边，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她。

他好久没看见她了，虽然她现在逆着灯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她在看着他，因为他也在看着她。

他们就这样互相看了很久，他才离开，她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