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战期间印度纪行(2 / 2)

作品:《中国远征军:滇印缅参战将士口述全纪录

这些接收内飞的军用飞机的机种、型号、批数、架数等,我处没有统计。记忆较深者有P-43约l00架,P-66约120架,还有一批B-25轰炸机,估计不超过27架。接机飞回过程中,大部分都很成功,很少失事。

最早运行时(确切时间、人名难以回忆),有一批飞机,大约是P-43,从卡拉奇起飞后,到达焦特布尔附近时,遇到突然发生的沙暴(就是没有预报,没有迹象的强烈大风,夹以大量细沙,如同黄粉,至使空中混沌,有如黄雾,不见天日)。虽然这些飞机都有通话设备,飞行人员也有经验,但事起突然,从未经历,难以控制,以至编队离散,各自拼搏。结果,一批约9架中,有3~5架不同程度失事,机毁人亡,其余安然落地获救。这和气象预报不准,人地生疏,没有这类经验有关。

另外一次,一批P-43、P-66飞机航行中,发现机身附加油箱漏油,于是在加尔各答达姆达姆机场(DumDumStation)降落。我们检查,证实情况严重,但没有备件可换。美军人员认为,可以修补堵漏,但在印度没有材料,只好停飞等待。我们考虑,加尔各答机场秩序较乱,又无空余机棚,只能露天停放,也多损坏。和英军第22l联队商量后,我们大胆采用一种印度的新产品封口胶。施工后,经过48小时,虽然烈日当空,接口焦热,而漏油停止,密封牢固。经过多次地面试车运转并试飞振动后,也无泄漏,于是大胆续航,安全飞抵昆明。

那些接机的飞航人员,时常和我交谈来印的感受。

他们在天空飞行,由于强烈的气流作用,如同船只航行在波浪滔天的海洋一样,机身簸动,令人呕吐。印度东北部的冬季温度之低(特别是夜间)不亚于国内,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使得他们啼笑皆非。他们到了定江,换乘火车到加尔各答,夜间寒冷,难以入眠。天明日出,气温陡升,又是一番景象。孔雀、白鹅,成群结队,安间漫步,比翼而飞。花脸猴和老鹰,在热闹的车站,也常见到。

在卡拉奇,他们住在营房,面临大海,是一所一所的单独房屋,互不接连。有时竞有狼群出现。这些住所是专为中国空军所设,常住空勤和地勤人员,最多时达千人。一段时间后,他们转移到美军空军基地,和美军人员一同练习,熟悉新式飞机。他们一般大约在卡拉奇驻留3个月,达到要求后,驾机飞回国内,参加抗日空战。

一个插曲。大约l942年4月,由于工作需要,派遣吴增鹤常驻阿拉哈巴德,主要是办理铁路物资转运,将印度西海岸和南海岸到达物资,经阿拉哈巴德运往定江,不再经过加尔各答。但是,随着国际航空路线的形成,阿拉哈巴德约居印度境内航程之半,常有飞机起落,地位重要,修理维护与接待联系工作,日益加重。飞行任务与美军关系较多,地面服务,则与英军联系为主,而飞机是我们的,常有需要协调安排,这些都交由吴增鹤负责。本来工作顺利,一切正常。但是,不知什么机遇,吴增鹤在该城认识印度政治家尼赫鲁的两位侄女,有些社交往来。吴是中央大学和空军机校高级班毕业,年轻好动。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也未逾越社交轨道,更无任何政治背景,不知怎样,竟然风传到重庆航委会,一纸电文,调他立返重庆,也许是由于当时尼赫鲁在印度政治家中是中间偏左之故。

(六)空运剪影,抗战武器运进,战略物资运出

中缅公路中断后,中印空运航线兴起。据美国记者T?杜尔丁介绍,美国运输机以印度定江为起点,到云南境内机场降落,单程航线就超过8OO千米,每月运进中国的军需品,竟超出中缅公路以前的运输量。中缅公路运输最高时1个月有13000吨,并且不全是军用品。这条航线装运的有汽油、弹药、枪炮、飞机发动机和零件、吉普车、卡车等。有史以来任何一次最难的单纯运输工作都没有这样艰巨,可以说,这是最困难而最危险的。那些双发动机以及后来四发动机飞机,满载军品,日夜不停,穿梭往返,飞越这条喜马拉雅山的特殊航线。那里有蜿蜒密集的高山峻岭,巍然作锯齿形状铺满冰雪的山峰,高达6000米。空运机飞越“驼峰”,进入时要抵抗印度洋吹来的季风,出去时又要穿过世界屋脊高山气流。高空飞行,飞机有时结冰。航程中,驾驶员大部分时间须用氧气面罩呼吸。由于各种原因飞机失事,机组人员跳伞或死难者,为数不少。此外,运输机没有武器,有时遭日本战斗机突然袭击,十分危险。就连降落的机场,也常有敌人间隙性地轰炸破坏,地面工作人员也不安全。尽管如此,航线上大量的军民,忍饥耐渴,甘心吃苦;都是为了一个目标,战胜侵略者,恢复和平。

随着战局逐渐转好,盟军组织日益加强,中印空运条件日趋完善。飞机、驾驶员、地勤人员迅速补充,场站设施、业务装备更加先进,中印空运状况进步很大。一次,有人现场观察,看到巨型飞机装卸货物组织得法,效率很高,从卸货到装货起飞,前后不过2小时。

中印航线不仅运进物资,回航之时,又带出战时重要的援外出口物资,如给苏联和其他国家的钨矿砂等。

美国杂志曾经描述这条空中航线,“比二次大战前美国3大民用航线力量的总和还大”,也许有点参考意义。

(七)跨洋飞行和突破西藏“禁区”

1942年下半年到1943年上半年,中国航空史有两件值得纪念的飞行纪录。一件是衣复恩驾C-47运输机首次飞越大西洋;另一件是衣复恩、毛邦初驾C-47机首次飞越西藏“禁区”。我适逢其会,在印度现场目睹。可惜的是,确切记载已经无存,只能追忆大致时间地点和有关人物,但事实确切,有可以查证的线索。此两件飞行创举的详细情况必有正式的历史档案资料,值得探讨。当时发行的《中央日报》,特别是《中国的空军》杂志,必有记载,可以查证。另外,几年前空军39l23部队王春林同志曾与我联系,询问经过情况,想必对这一段史绩有完整的调查。

(八)加尔各答生活一瞥

随着战局发展,加尔各答成为那进出入印度国境的主要港口,军人、官员、商贾、中外人士来往络绎不绝。国民政府大批飞行人员和技术人员陆续送往美国受训实习。同时,学成回国人员也不断涌到,一切往来都靠民航机和部分军用运输机。

成批人员出国,一到印度,即遇服装问题。印度酷热,温度常在4O摄氏度以上。在加尔各答,高温湿热,汗流浃背,而在西北地区,如拉合尔(Lahore),虽然温度在45摄氏度以上,但空气干燥,汗水随时蒸发,皮肤反而干滑。因此,出国人员到加后,必须立即换装,购用市场通行的英式咔叽布黄色军便服,佩以中国空军标志。开始时,一般就宿于施合,开支浩大,于是租建了招待所,提供膳宿。这类成批人员,少则几十,多则百佘,都是等候盟军征用的商轮,从印度孟买或其他港口启航。由加尔各答到孟买乘坐火车,长达2O小时。印度铁路习惯,车上不供饮水,沿途自购饮料,大站停车等待,可去车站餐厅吃快餐。这样,每批人员到达后,均须介绍风俗人情,习惯禁忌,特别是不同宗教的特点等。有时要说服协调各种不同意见与要求,颇费口舌。基本上我们常要陪送这些人员到乘船港口,到达后住旅馆,等候上船。战时航讯,包括船名、航期、航线等绝对保密,只有在启航前约2小时,由美英军方通知,带领人员登船。船舱拥挤,难分等级,分配不尽合理,闷热不堪,纠纷迭起,时有怨言。

送往如上,迎来也不轻松。多数情况下,归国人员都是搭乘美军运输机,或成批涌到,或零散单行,一般终点是卡拉奇。到加尔各答后,则因加尔各答——定江——昆明军运线严格控制,不易搭乘,只能乘中国民航飞机进入国门。在此情况下,又生另一类型难题。办事处的电话是CAL-lO50,从早到晚,有时夜间,不时有来自机场电话,要我们去排解“纠纷”。一般情况是,归国人员带的东西较多,诸如小电器、药品、衣物……身穿军服,有人还佩带武器等。另一方面,印度海关人员经验丰富,执法很严,为中国人携带物品的品种、数量等双方时有争执。这些方面问题不大,可以疏导解决。最后问题是少数人携带金饰,按印度规定,禁止出口。有时印方说有,言之确凿,中方否认,气势坚决。由于是盟军人员,身着军服,不得搜身,但也不放行。双方坚持不下,形成僵局,往往由我劝告、节制、疏通、保证,算是过关登机。事实上,印度海关组织严密,消息灵通,例如我国人员到加后,如想带金饰,常去中国城商店购买。这些商店摄于印度警方压力,惯用两面手法,明里卖货给你,暗中通知海关,因此检查人员,以情况确实有数,掌握情况,相当准确。这样,对后来人员,我们预先提出劝告,作出要求,希望注意国体,自重自爱。印度也就接受“仲裁”,形成习惯。

加尔各答是印度最大城市,具有浓厚的英国殖民地色彩。不同国籍、种族、宗教、职业、阶层的人五方杂处,各行其是,交谈往来,各俱特征。英国人老成持重,道貌岸然,不露声色,地位高低区分很重。虽然难以接近,但有事一经允诺,倒是尽力而为,言而有信。反之,美国人心直口快,容易为友,但有时恃财傲物,不免随心所欲,简单从事。例如与苏瑟兰得上校打交道,三言两语,快速成交,常以“你去美国一趟,就可解决,给你一张来回机票,去吧!”而印度人,长期受压,不免唯唯诺诺,低声下气,办事只求无过,情状可悲!航委会官员、同事,因公来印,作客他乡,自有不同需求,也要帮助,身处此境,五味俱全,心绪难平,当然也是对我们适应国际环境、学习社会知识和公共关系的考验与锻炼。

机场,美国称为Airfield,英国叫它Airport。印度达姆达姆机场,是当时东南亚最大的机场。人们习惯叫它为“DumDumStation”,意即达姆航空站(机场)。它地势平坦,跑道宽长,航行指挥设备齐全,军民两用,但四周并无严格场界,也无栏栅,距加尔各答城区大约1O千米,有大道通行。当时我们每天必去,多至1~3次。但是,由于场内各国民航和英、美、中军用飞机频繁起落,人员混杂,有关管理制度,不能统一确切执行,各类事故,时有发生。

一次我国一架驱逐机(Pursuit,即以后称为战斗机,可能是P-43或P-66),与一架英国兰开斯特轰炸机(Lancaster),先后降落不同方向跑道,滑行到终点时相遇,慢速碰撞,两机均遭破损,虽各自仍能滑行,但已失去飞行和作战能力,需要修理。也许是战时原因,双方人员到场,略事查勘,认为各有失误,不作结论而罢。

另一次,一架美国重型飞机降落,制动较慢,冲到主跑道尽头以外,将草地上印度牧民及牛羊数十头撞压至死,血肉横陈,惨不忍睹。事后,我问英国管理当局,惨案如何善后,赔偿多少,哪知竟答以“谁叫它们吃机场的草呢”。帝国主义横行霸道,对殖民地人民的生命财产,视如草芥,令人发指。

1942年春,日军目标转向印度,开始军事侵略,先后轰炸了吉大港、加尔各答等地。加城早已实行空防和灯火管制,一到夜晚,全城黑暗,车灯如豆。屋前树下,人们窃窃私语,惊恐万状,这座大城,形似坟墓。城市并无地下防空措施,空袭警报时,只是到大楼底层躲避,楼最高不超过6层,所谓防空仅仅聊以自慰而已。印度平民,大批携老扶幼,远走郊外。可惜的是,他们头顶布袋,内中仅有粮米数斤,估计也许就是全部生计了。所幸当时日军重点不在于此,每次仅来几架飞机,有时也未投弹,可能只是探测威胁,扰乱人心而已。

我们住处在外籍人员聚居的所谓高级住宅区,大都有印度仆从。这些印度仆从衣不遮体,食不成餐,对世事茫然,无知无虑,诚属可悲可叹!工作之余,许多人似无家室,也无住处。有人在庭院一角,席地而卧,或三五成群,或独操乐器(弦类、鼓类,形似曼德林或吉他,但结构较简,音调阴沉),轻歌细语,哀怨忧伤,间或霹雳一声,引吭高歌,忽远忽近,如泣如诉。虽然意不通,难悉衷情,但是曲调歌声,反映了弱小民族控诉压迫剥削之苦。歌声正在萌发抗暴独立种子,则可以断言。

我们一位汽车司机,都称呼他为阿唐,尼泊尔人,忠厚诚实,勤于职守,深更半夜,一有任务,从无怨言。夜间有事,我要单独驾车,他总是坚持同行,看来是有保卫之意。后来我离印回国,临别握手,久久不释,他泣不成声,泪如涌泉,欲言无语,心心相印,也许我们之间,已经形成被压迫民族间的正义情感吧!

(九)空军军官学校印度拉合尔(Lahore)分校

随着战局发展,按照中美政府协定,由美国培训大批中国中、高级飞行人员。对于初级训练,仍在昆明军官学校培训,但是飞机与汽油都感奇缺,情况日益困难。大约在1943年初,中英双方协定,初级班由昆明迁往印度拉合尔城设立分校,中方办校,英方协助。7月,接到通知,调我到分校任修理厂厂长。在办事处交代后,我到拉合尔,看到机场内有两座棚厂,可容纳初教机约3O架。学校教官与学员已开始训练,工作正常。但是,对于中方建立工厂,自行修理,英方始终不予支持,并未同意,认为英方完全可以承担任务。同时,由于修护器材仍仰给于美军,英美两方又同床异梦,积不相能,这个方案,确是有背实情,难于共处。我将情况分报军官学校教育长徐康良和航委会,得到同意,暂缓设厂,我则调回重庆。

这样,为了抗战,从1942年2月到l943年9月,共20个月的印度之行,告一段落。

(十)尾声

1943年9月回到重庆,稍事休整,不意航委会派我再去印度,作驻印工作的全面考察。于是昨夕告别,今朝又来,颇感意外。这段时间,正是中国战区参谋长美军史迪威将军全力以赴,指挥中美部队争夺印度东北阿萨姆地区,以便打通从利多到畹町陆路国际通道之际。中国方面也有远征军、青年军参战。由于地形复杂,人地生疏,民情淡薄,战况激烈,中国军队伤亡惨重,但却制止了日本侵略军疯狂肆虐,所向无敌,占领南洋大片疆土,妄图扼杀我咽喉要道之势。

我再次到印度后,在此决战之际,遍访各处,见到许多同仁,回顾两年工作环境与特殊生活,难辛苦乐,感受良深,我们都具有赤子之心,不辞劳累,不计得失,为了抗战,为了民族尊严,人人都努力工作。

考察本身,只是情况审度综合。战局铺开后,形势看好,各项工作,驾轻就熟,没有特别值得记载之事。地区情况大体上已经熟悉,加之机构完善,配合得当,综错复杂的国际环境和人情风俗、地理特点也逐渐有数,凡事因人因事区别对待。各办事处人员比较精练,埋头苦干。其中有些华侨参与工作,虽报酬菲薄,仍忠心耿耿工作,例如加尔各答办事处有李氏姐妹,是我初到印度时拜访新德里资深华侨陈老先生时,由他推荐的。她们出生于印度,通晓中、英、印语,承担大量工作,内外奔走,不辞劳累,不计报酬,具有强烈的爱国之心,愿为祖国抗日贡献力量。当然,不法之徒和醉心私利者也大有人在。民航线路开通后,昔日奔走于滇缅道上的公私奸客,又出现于加尔各答,以种种手法接近我们,妄图利用我们手中一点权力,渔利殃民。所幸各处人员,大都洁身自爱,未受蒙骗。

在这期间,我曾到印度东海岸孟买和马德拉斯等处一行,顺道去迈索尔邦(MUSORE)的班加罗尔(Bangalore),参观访问印度航空公司(HinmlstanAirCraftCO)。短暂3天,走马看花,印象不深,但感触良深。

这个工厂也是美商联洲航空公司一手促成(老板鲍莱)。鲍莱是商人,获得美国寇蒂斯、道格拉斯等几家航空公司、工厂的远东代理权,首先以中国为目标,设法先接近宋、孔两大官僚财阀,早期创设了中央杭州飞机制造厂,后期与陈纳德合作,在组建美国志愿队时起过重要作用。

中杭厂从装配几种型号美式飞机,如弗立特(Fleet)教练机开始,逐步进行小零部件制造、组装。抗战开始后该厂内迁,先后到过武汉、昆明,并在湖南衡阳、四川成都等地派驻临时修理机构。随着日本侵略势力扩展,东南亚危机四伏,形势恶化,急转直下。鲍莱为人精明强干,善于捕捉时机,经营牟利,有其弟E.P.鲍莱和前上海租界治外法权审判官斯来脱律师(GeorgeSellett)协助,不断周旋于东南亚各国之间,往往通达高层权威,兜售军火。1938年夏季,他观察战局感到情势严峻,倡议将中杭厂迁往中缅边境云南省瑞丽县边境的一个叫做垒允地方。垒允靠近畹町,是一块偏僻土地,与缅甸隔河相望,鸡犬相闻,两国人民自由交往,语言相通,如同亲友。他的选择基于仰光是一个很好的国际港口,有铁路通达北部的腊戍,易与滇缅公路连接,供给条件尚能满足。未料建厂生产后仅有年余,即遭日机轰炸,不久日军占领缅甸,攻到云南边境,全厂化为灰烬,损失渗重。

垒允厂在中国航空工业史上占有一定地位,承担很多生产和修理任务。据鲍莱宣称,垒允厂的生产将不同于杭州厂,生产能力有所提高。他在有关文件中提出一个名词“Stage5Material”,直译为第五阶段生产,其含义可认为是高一层次的生产条件,意即工厂开始有自行设计的力量,生产技术有所提高,能制造更多的零部件,具有更高的装配水平,有更完善管理机能。事实证明,垒允厂确是按此方向前进的。可惜时间太短,未及见效。该厂引进美国工厂管理办法,要求严格,培训出一批技术过硬,工作踏实,具备管理能力的技术员工。停厂以后,他们分散到许多单位,做出了有益贡献。

中杭厂迁建垒允,是成是败,无须定论,只能认为是一个不幸的历史过程。但是,鲍莱的开发精神还是值得称道的。在那的荒僻的地上,除了交通上一线生机外,其他条件十分困难,从无到有,建设一个现化航空工厂,确非易事。通过中美双方,主要是中国员工的艰苦努力,自立协同,终于在较短时间完成建厂,使其初具规模,工厂的生活设施,达到现代小城市规模,医院、学校、住宅、商店具备,形成良好的工作环境和气氛。我曾有幸于l941年到垒允参观访问,印象颇佳。美国生活杂志曾作介绍并戏称该厂为“鲍莱村”(PawleysVillage)!

到班加罗尔参观印航公司后,想起这个工厂也是由鲍莱鼓动印度当局于3O年代末合资经营筹办的。除了那里没有战争和物质条件较好外,就员工素质、技术能力和管理水平而言,开始不如我们,差距较大。而这次参观中看到的一切,从厂房到生产,从外观到管理,从操作看技能,从现状问未来,都感到惊人的进步。按当时印度的一般技术水平衡量,处于领先地位。就餐时,我和几位印度工程师交谈,他们掌握的情况和发展设想,使我们想到这不是他们个人的知识,而是反映了这个印度惟一的现代化航空工厂的地位与管理,吸收与消化同步,仿造与创新并存的思想。他们依靠外力,不忘自力更生,勤奋学习,埋头苦干,实事求是,稳扎稳打,得到了发展。(注:那时所见,该厂已经略高于垒允厂的水平。到了7O年代,印航制造公司已发展为具有很高水平的航空企业,能生产近代高技术飞机,如苏式米格飞机、法式“幻影”飞机等)。几十年过去,回忆我们的航空工业,从马尾开始,起步不晚,技术人员,为数逾万,奋发图强精神,赤子爱国之心,绝不后人,何以磋跎岁月,进步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