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说：“槐树至阴，再加上千年来吸食人的血肉魂魄，阴上加阴，再加上特有的阵法，功效可以沟通阴阳，贯通古今。这几棵树的效果虽然远远比不上我家的阴阳道，但效果类似，这是亡灵树。”

“亡灵树……”钱得来在嘴边喃喃，“是谁能想到这种损阴德的主意。”

“当然就是画中的这个使者了！”梅兰说。

钱得来问：“你知道是谁？”

梅兰：“……大概猜到了——山鬼长荣，原身就是鼠妖。”

钱得来皱眉。

“走吧，这里已经没有路了，我们只能原路返回。”梅兰招呼了一声钱得来，“他们还在外面等我们。”

“不是你猜到的，是你早就查清楚了吧！”钱得来突然打断她。

梅兰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钱得来，嘴边噙了一丝清浅的笑：高手过招，真是有趣。

钱得来说：“这才是你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不是？——山鬼长荣这个人我也知道，他在妖族十长老中排名第一，立场却暧昧不明。这些年阴阳道混乱，致使无数妖魔鬼怪擅入人间为祸，公安部曾经有意跟妖族联手，肃清人妖两界想接的阴阳道边界，但却被长荣以妖族不干涉人间之事为由拒绝了。他表面上两面不沾，实际上却一心想要看人间大乱，妖族便可以趁机重返人界。”

“你们人类再能耐也不过短短百年的寿数。”梅兰说，“于妖族而言，却是成百上千年的寿命。跟你们合作，不如跟苍天神庙合作。神魔联手，三界尽在掌握之中。”

“为什么苍天神庙会有人想要人界大乱？他们不是神么！”钱得来终于问了一个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

梅兰讽刺的笑了笑：“人类活得越好越会感谢政府治理得好，但若是活得不好，你猜他们最想去找谁？”

“神灵崇拜。”钱得来回答。

“神灵崇拜，香火供奉。”神的存在本来就和人治相左。

“与其说苍天神庙集体干了这种事，倒不如说是某个人干了这些事，而其他神祇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梅兰说，“不过劝你暂时别对他们动手，你斗不过他们的，你的第二刑侦支队也斗不过，还不如先把妖族的长荣给收拾了！”

“妖族十位长老，却并不是每一个都跟长荣一样野心昭昭。绝大部分妖族其实还是更愿意与人类各守一隅，互不干扰。而且天道启示，无论何种修炼手法，都不能擅杀乱杀。若是我们拿到了长荣的把柄，妖族其他长老绝对不会放过他，到时候长荣下台，你们人界也可以重新跟妖届谈一谈肃清人妖两届边境的事情了。”梅兰说。

“你愿意和人界合作，为什么？”钱得来问。

“因为……”梅兰转过身，她笑起来梨涡俏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钱得来，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一致，铲除七槐山的亡灵树，拿到山鬼长荣破坏天道法则的证据，让他滚蛋！”

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钱得来不知道是不是这货“狼来了”的事情干得太多了，以至于钱得来就是无法信任她。他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这货还是没完全说实话。

她对他有所保留——这让钱得来有一瞬的不爽，但转念又想到，他们本来就不是朋友，还各为其主。两个势力的人相互试探，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暂时结盟，哪怕目标一致也避免不了相互提防——这才是他们关系，不是朋友、也不是别的！

钱得来不愿意去深究自己内心深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失落感，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走吧！”只希望他的放任，不是与虎谋皮。

梅兰微妙的感到钱得来疏离的态度，只微微苦笑了一下；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无论她做什么，早就不是凭意气用事了。

阴谋——是我最擅长的谋生手段——梅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