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眼西特，他仍然面无表情，黑眸中甚至没有可以称之为感情波动的东西。

阮之凡道：“我可以回到席位了吗？”

西特点头，“当然。”

阮之凡顿了下，又道：“那老师，您不觉得我的同学们对我本人的议论太过分了吗？”

“首先，我不是你的老师，我是你们班级的助教，西特·兰登。”西特的灰发微微挡住了他的神情，“其次，我并不觉得他们的议论有超过界限。”

阮之凡红唇微动，正想说话却被西特打断。

他扯了下唇，“现在，请你回到席位，因为你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

阮之凡并未反驳和生气，她转身，找了一个空座坐下。

*

大礼堂的开学式举办得十分隆重，许多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的政界名流们轮流致辞，毕竟首星中央军事学院人称小内阁。

上届首相结束演讲的间隙，阮之凡终于向刚刚搞好了关系的同学克丽丝吐露了心声。

阮之凡道：“我觉得西特似乎很讨厌我的性别。”

克丽丝是个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beta，重要的是，她相对起其他beta来说算是对非常喜欢她了。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克丽丝也忍不住直言道：“其实严格来说beta都不太喜欢omega，甚至连alpha也不喜欢。”

阮之凡思索了下，却没说话，等着克丽丝回答。

克丽丝继续道：“你也知道，omega释放信息素时，对着alpha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alpha发情时，omega也会因为信息素而折服。虽然你们算是互相吸引，但表现出来就真的很那啥……”

克丽丝脸上显得有些难为情，“所以，在大部分beta眼里，A和O都是没进化好的性别。”

阮之凡沉默了下，居然觉得这个看法没什么太大问题。

她无奈地笑了几声，道：“克丽丝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吗？”

“完全不会，我才不在乎这个。”克丽丝用力摇头，道：“我爸爸就是omega，所以我也知道不少omega的难处啦，比如体力上限低，无法拒绝信息素标记，因为较少见所以被限制自由之类的……”

说着，克丽丝安慰地拍了下阮之凡，道：“你也很不容易吧。”

不，过得好像还挺好的。

阮之凡心里想，毕竟她不是omega，也不能完全算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从出生时就有一些恍惚的记忆，这些记忆表明她生活在非常遥远的以前，那个性别纯粹得只有两种的以前。而对于如今的世界她充满了不适应，也因此生活至今，她唯一的梦想就是逃避alpha的责任，当一个过得舒服又不用被管辖的废物。

“下面欢迎本校优秀学生代表，应用药剂学专业的西特·兰登上前致辞。”

礼堂掌声雷动，帷幕拉开，肩宽腿长的身影缓缓上前。

克丽丝面上露出些激动神情，没几秒又拍了下阮之凡肩膀，“对了，我哥哥告诉过我，西特大一的时候就参加了信息素抑制剂γ型的研发，他可以说是本专业的天才了，被他讨厌的话你还是多小心一点吧。”

信息素抑制剂作为上世纪就已经投入市场的产品，种类繁多，但是都摆脱不了其短板：效用时间断，副作用大，储存成本高。直到前几年，信息素抑制剂γ型针剂问世，凭借着低副作用以及三个月的有效时长在信息素抑制剂市场里脱颖而出，这一改良也令那年研发针剂的母公司股份涨停。

“药剂天才……吗？”

阮之凡静下心来，仔仔细细打量着讲台上的西特。

西特的脸部轮廓线十分硬朗，五官深邃，即便戴着金丝框眼镜也很难挡住他那张脸的俊美容貌。但他偏偏又一双过分冷漠的双眸，嘴唇又过薄，这让他显得十分不好接近，甚至显出些不正眼看人的倨傲来。

他的演讲过分学术，用词也显出生僻，但这一段却点明了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