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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2 / 2)

作品:《我想牵你的手

“杜海棠,你醒了啊,这么多年,逃避现实的感觉不好受罢?”丹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叫的却是杜海棠的名字。

江汨罗想说不,你认错人了,这是庆姐儿,不是我妈!

可是下一秒,她就听见床上这人开口了,“……连小姐,好久不见。”

“有什么好见的,一个疯子,不值得我去见。”

“……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是我咎由自取。”丹姐沉默半晌,才慢慢的开口,“但我欠过你的,到今天也都还完了。”

庆姐儿想笑,可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能哆嗦着嘴唇,又将目光放回到江汨罗脸上。

“阿罗……不要哭哎……”她呢喃着吐出几个字,已经开始变散了的眼神还有着慈爱。

江汨罗的眼泪从眼眶里漫出来,迅速划过脸颊,在下巴上挂着,挂不住了就滴滴答答的往下掉,砸在袖子和床单上,印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她没说话,似乎已经被整件事刺激到失语。

庆姐儿的目光渐渐变得遗憾,最终又变成欣喜,手从江汨罗掌心里掉下的那一刻,她说了两个字:“深……哥……”

陈深,江夙生潜伏做卧底时的化名,杜海棠认识他的时候,他叫这个名字,之后一生,不管她清醒还是犯病,他永远都是这个名字。

床头的仪器尖叫着发出警报,心电图拉成了一条直线,门外有人冲进来,江汨罗被拉开,站在角落里,瑟缩着,看他们一下又一下的给她做心肺复苏。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的月色,沈延卿弯腰指点着学生的动作,跪地急救的时候,要双腿分开与肩同宽……

那是她现在能想起的最好的时候,安全,平静,该死的真相还没有在眼前铺开。

出于人道主义抢救了半个小时,医生宣布了死亡时间,对她说节哀,然后说可以办死亡手续了。

江汨罗怔怔看着面前的一切,从进来到结束,短短的十来分钟,仓促又凌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反应。

庆姐儿没了,不,是杜海棠,她的母亲没了……

“小小姐,董事长让我来接您去见他。”眼前突然又站了一个人,神色憔悴,态度恭谨。

是陈秘书,杜明最信任的助手。

“去吧,这里有我处理。”丹姐的声音随后传来,意外的多了一点温度,似叹息,又似怜悯。

出门前辛姨给的叮嘱已经被江汨罗忘到脑后,或者说,她根本就记住过,只能毫无主意的被陈秘书带来的保镖夹持着走出病房,下楼,又上车。

仿佛面无表情的提线木偶。

尽管天气寒冷,又下过一场雨夹雪,地面湿漉漉的,车子还是开得很快,没多久便到了杜氏。

今天的杜氏很安静,安静到近乎于诡异,前台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开灯,有些昏暗,走路的回声被放大到在人心里不停盘旋。

江汨罗上到顶层,这里是杜明的办公区,她看见何固熙站在窗边抽烟,转身过来看见他来了,就把烟在窗台上用力一碾,火星瞬间就灭了。

空气里回荡着烟味,“你来了。”

声音冷淡,似乎从前的亲近只是假象,又或者那就是他装的,谁知道呢,除了他自己。

下车时被冷风一激,江汨罗已经有点回过神来了,见了他,第一反应不是告诉他庆姐儿就是杜海棠,反而想问黄闵柔怎么样了。

但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眨眨眼,顺从的在陈秘书的带领下走向杜明的办公室。

和何固熙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听见他低声说:“她让你注意安全。”

她一愣,不知道他说的她是谁,等见到杜明身边面色冷峻的警惕非常的保镖时,才忽然明白,他说的应该是黄闵柔。

看样子何固熙已经被黄闵柔策反了,只是不知道策反的理由是什么。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小小姐说。”杜明的声音很平静,一点都不见悲伤,像是根本不知道庆姐儿已经去了。

他说完摆摆手,保镖便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那个又被他叫住,吩咐道:“让你们小何总十分钟后进来。”

厚重的红木雕花门关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但却让江汨罗觉得,比刚进门时更加逼仄压抑。

她嗫嚅着叫了他一声:“姥爷……”

“江小姐,其实我从未承认过你的身份。”杜明轻笑,目光仍旧和蔼慈爱,只是多了几分冷漠,“是庆姐儿想见你。”

“我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即便知道你是只细犬,背后跟着猎人。来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你们的人了罢?”

江汨罗听了脸色变得愈加苍白,却又并未觉得奇怪,甚至松了口气,原来他们都是在和对方虚与委蛇。

那也好,至少只论输赢,不谈辜负与否。

杜明坐在大班椅里,微微抬头看着她,“见过她了?知道真相了罢,她是你的母亲,生你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江汨罗这时忽然喊了起来,这是她一整天里说的第一句完整话。

她有些崩溃了,积压的情绪在杜明的话里猛烈的爆发,又在看见他平静的双眼时又被凝固住,委顿下来。

对于杜明,她一直是防备的,这种防备来自于对他的畏惧。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陈深的女儿。”杜明嗤笑一声,“你的确是庆姐儿生的,但你身上也留着那个叛徒的血,我只是让人弄死他,还不够。”

他恨江夙生,所以他要让他的女儿,与生母朝夕相见,却不能相认。

他想起那一天,庆姐儿被从疗养院接回来,突然告诉他:“我找到深哥了。”

他吓了一跳,觉得她在说胡话,带她去向医生确认,得知她突然康复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就说要接女儿回家。

那时他才知道江汨罗就在她身边,命运真是个神奇又强大的东西,明明没有寻找过,却还是相遇了。

她又病了,刚刚摆脱精神病,就得了癌症,她求他让女儿回来,哪怕不告诉她真相也可以,他想了许久,终于答应,为的却是报复已经死透了的陈深。

江汨罗听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起这些,觉得呼吸都喘不上来,心口闷闷的疼,突然有些迷茫。

她像条离水的鱼,不停的张口呼吸,却是在垂死挣扎。

她听见敲门声响起,杜明的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看向她身后,“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