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脸红脖子粗，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可是他依然没有甩袖离开。

“甄国华，你身为咱大山村的村长，又是一队的队长，老头子没想到你居然是如此小肚鸡肠，心狠手辣的人。你是不是早就想看我家大国死了你才开心啊？”

“赵大国已经不行了。”甄爷爷缓缓的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

赵老头眼中闪过惊慌，但很快就镇定道：“你，你瞎说啥，我家大国只是中暑了。你若是不赶紧带药过去，我就去镇上，去县里告你。说你身为歇马镇的唯一诊所的医生，大山村的村长，心怀嫉妒，见死不救。反正我儿子若真不好了，老子也豁出去了。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看来是真的不行了。诊所大厅里的一群病人，无论是病情减轻的，还是病情严重的，这会儿心里都有些明朗了。

可是，这件事，正如赵老头说的那样，身为村长，甄国华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要去走一趟。哪怕明知道有一盆脏水正等着往他身上泼。

别人能想得到，甄爷爷自然也能想到，但身为一名本身就偏于正直的人，他最终还是准备‘入虎穴’。

甄爷爷转身对甄宓儿道：“你去地里把刘明叫回来。若是他不来，你直接找你五爷爷他们……”

“哦。”甄宓儿点头，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没脱，直接离开诊所，然后非常快速的下山去。

诊所里，甄奶奶无论如何也不想甄爷爷去，把刚刚听到的对方骂自家孙子的话都说出来，可甄爷爷知道自己的责任，跟所有病人道了句抱歉。就去诊疗室里背了药箱跟着赵山虎出了门。

“哎呦这……”

“咱办啊，甄医生可是咱歇马镇的大好人啊！”

“唉，谁叫他是大山村的大队长，这事儿他去不去都是麻烦。”

“可不是，可那赵家人也太，太……”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这姓赵的……”

“……”甄爷爷走后，诊所里的人看看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甄奶奶，开始小声议论。

七十年代的农村，娱乐活动少，有点八卦那都是能立刻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赵大国是人老实，可他媳妇，他老子娘却是臭名远扬的厉害人物。

有这样的老子娘，再加上相同的媳妇，就算他们真是好人，别人也会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大集体生产时期，遇上忙时候，除了五岁以下的孩子和伤残老弱，村子里基本没啥人。甄宓儿从山上下来，一路冲到赵家门口，路过不少人家，最多也就只闻其声，一个人影都没碰上。

来到距离赵家几十米的地方，远远就见赵家平时大开的大门，今日里里外外的关闭着。

甄宓儿没有客气，直接将神识放了出去。

赵家的院子，厨房，堂屋等都没人。但在堂屋左边的一间卧室里，却有两个女人一个压抑的声音哭天抹泪，一个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至于刚才在诊所争论的主角却躺在床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生命迹象。

“呜呜，我的大国啊，那个杀千刀的，那个□□……”赵大国母亲孟氏，坐在一张矮凳上，对着床上从头到尾蒙着的被子大哭，“……大国啊，你放心，老娘一定会让那□□给你陪葬的……”

赵大国媳妇张花花，脸上并没多少伤心，相反听到婆婆哭泣，还时不时撇嘴。但她的脚步却是根本停不下来，整个人显得很焦急。

“娘，爹咋还没回来？”

“……多久了？”

“……都半个多小时了吧？”张花花看了看自己的梅花牌手表。

“你爹就是个棒槌，一点事儿都办不好。”

“这，咱家以后的生活可就这么一遭了，这万一请不来……”

“放心，甄国华那点道行，还玩不过老娘，他一定回来的。只要他来，老娘就能把他整个甄家弄到手。”

“可，可这再过一会儿大国身体怕都要僵了。”

“……僵什么僵了，僵了咱也不怕，只要甄国华来，就这该死的天儿也太热了，媳妇，这么捂住，一会儿别……”

“没那么快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