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菲沙哑着声音，说：“还有一个多月，过年的前一天，就是他的生日了。”

她似乎在笑：“本还想着，等到了他生日的那一天，和医生说说，接他出院好好过个年的。比较是他整岁的生日，还正好就要过年了。”

她仿若轻叹的声音让我听得整颗心都沉甸甸的，她弟弟我去看望过，还曾想过，要在学校号召一下，让同学捐钱，可王素菲心气傲，怎么可能同意？所以我也就没有做，但癌症这种病，王素菲的家庭情况，又怎么支撑得住？

可我没有想到，这事情闹到最后，会是以这样的悲剧收场。

我记得，王素菲曾经告诉我，他只是中期，还有得治的，只要坚持治疗，做了手术就好了。

可，王家哪来的钱去做手术？

这手术就一直拖着，没想到结果会……

唉。

我挂了手机，整个心情沉到了低谷里去，连王素菲把方琅卖了我都没心情和她算账了。

方琅皱着眉头在一边看着我，担心的问：“怎么了？”

我将事情和他说了一下，他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突然说：“不意外。”

我不明白，他说：“他会自杀并不意外，家里没钱，他的病这么拖着，就是个无底洞而已。不彻底治疗的话，只能不断的拿钱去填，越填耗的钱就越多。”

我难过道：“这事谁不知道啊。”

他说：“王素菲其实可以……”

他顿了顿，最后却叹了口气：“罢了，死都死了，多说无益。”

我看着他，他摇了摇头：“都是可怜人，算了。”说着，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肚子饿了。”

本来我陪他站着，等得是又饿又冷的，可哪知王素菲这事一闹，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了，看着面前的饭菜，脑袋里闪过的是和修致远煲了汤去探病时，他那张秀气苍白的脸。

毕竟是认识的人走了，还走得这么……

我压根吃不下饭，沈晴芷和洛弘开见我脸色不好，很担心的问我怎么了。我并不想和他们说是王素菲泄漏的消息，只是说有个朋友去世了。

两人都给出了安慰，反而方琅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对于王素菲的所作所为一点意见都没有发表，拿过我的碗将饭倒了，给我换了碗汤，让我喝完去休息。

王素菲的身世，怎么说呢？确实让人很感慨，她妈的这一生，更是让我觉得可怜。王素菲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那时候她弟才几岁？好像还不记事吧？两三岁的年纪，什么事都不懂，王素菲说，她就在别人背着书包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就带着弟弟，跟着她妈妈推着车四处卖东西了。

可惜，她爸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的东西，没有人肯卖，甚至有人还故意捣乱，将他们的东西全部砸了，有一次甚至连车子都砸了。

在那个时候，车子是他们全家的财产。

后来，他们到底是怎么度过连饭都没有的难关的，王素菲没有说。

但王素菲曾经告诉我，她很后悔读大学。

当弟弟被查出那种病的时候，她正在读大三，那一阵子，她一直在后悔，她为什么要读大学，如果能早早的出来工作，也许现在就有钱给弟弟动手术，也不是一直拖着。

可她到底没有退学，而是坚持读完，靠修致远的关系进了久阳，还特别照顾，安排了个工资高，身份高的工作，当付翼的助理。

然后，出了那样的事，后来她去了娱度，卖了她关于符清涵消息的那家公司。

我记得方琅在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还一度嘲讽的说，娱度也是心大，一个会贩卖自家艺人消息的员工也敢要，也不怕她重抄旧业，将他家的艺人也给卖了？

方琅还说，肯定没有多少工资，娱度没那么大方，肯收留她就够好了。

一个因为泄漏自家公司秘闻的员工，还有哪家公司敢要？

我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其实虽然很不爽王素菲的所作所为，也知道她这样是罪有应得，可到底还是有些可怜她，因为她的弟弟，因为她的家庭。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没一会儿方琅就过来了，突然安慰我说：“其实这样也好，三个人都解脱了不是吗？”

真的是这样吗？

我心难安，也许当初我去找修致远，让王素菲回久阳，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也许，久阳的工资，足够她弟好好治疗，让她家里的情况不至于那么窘迫，她弟就不会自杀了呢？

可方琅说：“这并不关你的事，出卖公司艺人是她自己的选择，同时，这也是每一家娱乐公司的禁忌，不管是谁犯下这样的错误，公司都不会留的，哪怕修致远出面，也保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