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

季末记得任务前博士微笑着对他说出这句话。当时他对这个佝偻老头的所言不屑一顾，现在想想，还真有那么一丝说不上来的味道。

“也许这老头真能预测未来？”季末苦笑。

他拄着刀横坐在废墟中，那把陪他征战多年、撑过了一个末世纪的长刀，此时也如周围的景物般残破不堪。季末吃力地抬起头，天空依旧一片血色，红的诡异耀眼。他开始止不住地咳嗽，鲜血从肺部漫出，涌向喉头。

季末自己也清楚，他，就快要死了。但他并不后悔，战死沙场是战士永恒不变的宿命，何况这一战，异兽的最后一个母体已经被他们成功杀死，可以说，末世纪被他们亲手终结！世人将会铭记他们的不世功勋，这是战士的荣耀！

他只是有点遗憾，大半生活在鲜血与杀戮之中，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种族的明天，他们这些人真的放弃了太多太多。末世来临之初，他们便舍弃了家庭，舍弃了梦想，原先提笔的也好，拉琴的也好，全都提枪挎刀，硬生生带领人类撑到了如今。

而现在，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季末无声的笑了，大脑中的眩晕感越发的强烈。朦胧间，往事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的眼前播放，他看到了已逝父母慈爱的面容，战友们热烈激动的笑容，晃动的火光，狰狞的异兽......最后，他看到了他自己。

那是灾难还未降临的一个寻常午后，青年握着笔杆，皱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着什么，桌面的本子上空空如也。阳光从窗外洒进，微醺，一切安好。

对啊，好久好久之前，我不就是那个握笔的小说家么。这是留在季末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紧接着，他的意识便遁入了一片悄无声息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