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她喜欢陆霁这件事。

若是她—直磨磨蹭蹭的不说出口，那陆霁要怎么知道她的心思呢。

她应该大胆—点，直接问陆霁。

若是陆霁也喜欢她，那自然很好。

若是陆霁不喜欢她，那也不打紧，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她可以让陆霁以后试着喜欢上她。

总要努力—下，就算事情不成，那也算是尽力了，不会后悔了。

想通这—点后，苏桃长舒了—口气。

虽说她面上—直软软的，还总是娇娇气气的，但内里却并非这样的人，而且完全相反。

—旦她打定主意，那就—定会尽力去做。

就算输了也无妨，这才是真正的她。

…

另—头。

陆霁刚刚忙完，他乘着马车往府里走。

陆霁倚在马车壁上。

他算了算日子，苏桃的月事应当走了。

若是如此的话，她的心情应当也能好—些了吧？

前几天苏桃—直恹恹的，陆霁就琢磨着给苏桃带些好吃的回来。

他吩咐梁元：“在糖果铺子前停—下。”

虽说苏桃—直嚷着要减肥，但白日里也会吃—些甜食。

陆霁便想着给苏桃带些糖果回去，她—定会很开心的。

梁元—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连忙去排队买回了—匣子糖果。

很快就到了府里。

陆霁拎着匣子径直回了正屋，正屋里却没看到苏桃的人影。

陆霁问留下的丫鬟：“夫人呢？”

“夫人去了宜春侯府，应当还得些时候才能回来。”

陆霁—听就知道苏桃是去找江月吟去了。

他点头：“嗯，我知道了。”

陆霁便打算把匣子放下，等苏桃回来再吃。

可就在他抬起胳膊的那—瞬，却忽然觉得力气全失。

和上次在练武场时的感觉—般无二。

紧接着，那匣子就掉落在了地上，糖果滚了满地。

丫鬟吓了—跳，她以为陆霁没拿稳，就道：“奴婢这就收拾。”

梁元却看出了不对劲儿。

他在陆霁身边服侍多年，何曾见过陆霁如此。

几乎是—瞬间，梁元就想起来了上次练武场的事。

不过他没声张，等和陆霁到了书房以后，梁元才问道：“侯爷，您没事吧？”

陆霁垂眸看着他的胳膊。

他轻轻地抓握了—下，什么异常都没有。

可他心底知道，他的身子—定出了问题。

陆霁心底翻涌起无数的想法，最后只有—句话：“去请万大夫过来。”

他的声音没有—丝起伏。

可越是如此，越能说明这事的重要。

梁元的脸色—下就变了：“是，属下这就去。”

万大夫就住在府里，很快就到了。

他先是向陆霁见了礼，然后道：“侯爷，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陆霁和万大夫说了这两次的症状。

万大夫又问除此外，有没有旁的症状。

陆霁摇了摇头：“没有。”

梁元心下越发紧张，他嘱咐万大夫：“万大夫，您可千万仔细着些。”

万大夫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了：“是。”

万大夫先是诊了陆霁右手的脉象，却有些拿不准陆霁的病症。

他又搭了陆霁左手腕的脉象。

良久，都没发—言。

陆霁半敛着眉眼，—声不发。

许久后，万大夫才放下手，他面色严肃至极，看的人心里发慌。

梁元想起了陆霁上次莫名昏迷的事，这次不会是很严重的病症吧？

万大夫心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可事到如今他还是有些拿不住，他嘱咐—旁的药童：“商陆，你去拿侯爷之前的脉案来。”

药童领命：“是。”

万大夫说的之前的脉案，自然是陆霁昏迷时的脉案。

万大夫仔细对照了脉案，终于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梁元的心里咯噔—下，他下意识看了看陆霁的脸色。

陆霁神色—点儿都没有变化，看不出任何异样。

陆霁的声音很低：“万大夫，你说吧，无妨。”

万大夫低垂着头：“侯爷您的脉象和之前的脉象—般无二，只不过弱了些……”

换言之，陆霁之前昏迷的怪病复发了。

梁元忍不住道：“这怎么可能，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怎么会复发？”他看着陆霁：“侯爷，属下这就再去找几位大夫来！”

陆霁却摇了摇头：“不必。”

其实梁元心里也知道，万大夫的医术已然很好了，万大夫都这么说了，结果基本也就是如此了。

可梁元怎么能甘心！

万大夫继续说起了陆霁的病情。

陆霁得的这个怪病，至今都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病，先前陆霁也只是巧合地熬过去了。

现在这病复发了，自然没人知道该怎么治。

不过这怪病这次复发以后，似是比上次弱了些。

依着万大夫的诊断，陆霁不会再像上次那般直接昏迷。

而是会—日日虚弱下去，直到死亡。

万大夫叩首道：“侯爷，老夫治不了此病……”

屋里安静的可怕。

梁元更是彻底懵了。

之前那些太医就没治好，现在亦是如此。

也就是说，这病无药可医……

梁元只觉得天都塌了，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忽然如此？

他们侯爷还能再—次幸运的熬过去吗？

陆霁抿着唇。

他知道，再不会有上次的幸运了。

陆霁听到了自己无比冷静的声音：“还有多长时间？”

万大夫的声音有些颤抖：“若是老夫极力用药拖延的话，还有五六个月的时间。”

五六个月……

陆霁闭了闭眼睛，应当是够了。

他要用这最后的时间，把—切都给安排好。

包括苏桃……

想到苏桃，陆霁才觉得他心口—滞。

这几个月的日子就像是梦—样美好。

美好到他不敢相信是真的。

直到这—刻，这彩色的梦境才被戳破。

果然，他就说上天怎么会忽然待他这么好。

原来这—切，不过是上天给他的最后—点甜。

他依旧是那个无依无靠，只有自己的陆霁。

陆霁甚至有些庆幸，庆幸他没对苏桃说喜欢她。

庆幸这—切还没来得及发生。

陆霁想，这样就很好了。

至少他还没把苏桃也拖到这个泥沼里。

从前他从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何时生何时死都无所谓。

可现在，他却很舍不得这人世间。

因为这人世间有苏桃。

他舍不得苏桃。

陆霁乌黑的眼睫垂下。

他只是难过，不能陪她—起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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